从小没摸过锅铲的闻芊见他这大变活人似的手法弄出一碟色香味俱全的面来,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ldo;杨大人,您未免也太贤惠了。&rdo;她小尝了一口,挑起秀眉揶揄道,&ldo;往后谁娶了你,岂不是有福气?&rdo;
杨晋把煎蛋夹到她碗中,语气无奈,&ldo;吃你的吧。&rdo;
面条细滑,竟无一炒断的,酱香味与花白的清新交织,鲜咸滑爽,很是可口。
闻芊吃了一阵,忽奇怪四下里怎么没听见声响,抬头时发现他竟把面条一圈一圈缠在筷子上,裹成了个球,再送入口中。
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另类的吃法。
&ldo;有你这么吃面的么?&rdo;像个小孩子。
杨晋不以为意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释,&ldo;我不大喜欢吃出声来,细嚼慢咽又被祖父说像个姑娘,所以就这样了……&rdo;
闻芊支着脑袋觉得有意思,瞧了他半天,瞧得杨晋百般不自在,&ldo;别看了。&rdo;他只好催促,&ldo;面快凉了。&rdo;
后者拖长尾音悠悠哦了声,这才动筷。
闻芊胃口小,他做得又多,没吃几口就饱了,她把碗一推,杨晋也没有二话,接过她的那一份三两下吃完。
&ldo;你今晚守了一夜,有线索了么?&rdo;
他摇头,&ldo;春山没出现,其实也在我意料当中,他才做了一桩案子,不会那么快动手的。而且照其他所言,只要有燕大人在,春山便不敢露面,所以我想找个机会……&rdo;
一席话才说到一半,杨晋冷不防看见对面的闻芊朝他探出手,涂着鲜红蔻丹的葱白指尖在他唇边轻轻一抹,继而又漫不经心地送入口中抿了抿。
&ldo;……&rdo;
耳根的灼热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飞快发烫,幸而周遭漆黑并不明显。
闻芊看在眼里,玩心大起,故意道:&ldo;找个机会……然后呢?&rdo;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放下碗筷打算去寻茶水,然而就在此时,门外自某间客房传来一声惊叫,虽隔得甚远却依稀能辨认出,是菱歌。
闻芊的脸色瞬间骤变,即刻转身夺门而出,杨晋亦紧跟其后。
二楼,菱歌的房门已经被朗许踹开了,他茫然地站在屋内,床上被衾掀翻在地,人已不见了踪影,唯有窗户大敞着,在风里吱呀吱呀摇晃。
会是春山吗?
闻芊和杨晋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眼,直接跃过窗跳了出去。
入目是沉睡在黑暗中的徐州城,天还没亮,街上仍旧空无一人,站在高处可以将身下尽收眼底,虽然看不清,但隐约能瞧见远处那个模糊的影子,两人当下奋力追赶。
夜风在身侧窃窃私语,极冷的气流无孔不入,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
闻芊一面跑,心却一面往下沉,一直沉着,几乎要沉到深不可测的井底。
穿过街巷,视野斗然开阔起来,云龙湖沿岸的石桥下,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菱歌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闻芊喘着气停住脚,有那么一瞬她生出无边的恐惧,双腿竟像灌了铅似的不敢靠近。
&ldo;师……师姐……&rdo;
菱歌好似吓傻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颤着声音唤她。
她脸色白得厉害,周身发抖。
既是能说出话,自然是活着的。
还不等闻芊松口气,却被她裙摆上那一抹刺目的鲜血震得腿脚冰冷,隔了良久,才一步步上前,猛地将她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