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师姐!&rdo;
被人抱住的刹那,菱歌才像是找回了五官六感,开始泄洪一样嚎啕大哭,平日唱昆腔的嗓子一出,满街的灯都陆续亮了起来。
闻芊不停抚着她的后背,来来回回却也只能说出&ldo;没事了&rdo;几个字。
杨晋从前方折返,带着一脸没追上的遗憾冲她摇摇头。
菱歌脚下淌着浓稠的鲜血,散乱的布袋被挣开在地,旁边是一只被割了喉的鸡,尚抖着翅膀翻白眼抽搐,许是从附近哪户人家中顺手牵羊而来的。
石板道上依旧留着一行血书。
但这次却不是那熟悉的四个字,而是一首古人词,用同样的字迹力透山石般地写道: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
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经历了这番变故,菱歌显然吓得不轻,被闻芊送回房后就结结实实的睡了一整天,下午醒来就像死过一回似的胃口大开,边哭边吃,眼泪都掉到碗里了仍顾不得去擦,仿佛要用食物来冲淡昨晚上的恐惧。
她闹的动静大,实则却丁点伤也没受,这着实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闻芊曾一度怀疑那个突然诗兴大发的人不是春山。
而问起缘由,她只朦朦胧胧的回忆说,晚上输了太多钱,所以没睡安稳,突然叫人蒙头罩进布袋中慌得不得了,当下就认为是被通缉的飞贼,于是一直叫一直嚎,不承想对方毫无征兆地就松了手。
闻芊问她:&ldo;你嚎了什么?&rdo;
菱歌如实道:&ldo;我就说了一句话。&rdo;
&ldo;哥哥救我。&rdo;
她一路上都唤朗许哥哥,毋庸置疑必是在叫他。
闻芊猜不透其中关联,等下午到卫所找杨晋时,便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闻言也只是略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ldo;字迹已找人比对过,的确是春山写的无疑。&rdo;杨晋若有所思,&ldo;那是一首宋人的词,我猜想或许正是他名字的由来。&rdo;
这位飞贼愈发进步了,从最初的两个字到四个字,现在开始贴诗词了,往后每杀一个还得花时间写那么长的四句,他也不嫌麻烦?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长久以来维持着同种作案方式的人忽然改变,其实并不是个好兆头,正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面。
杨晋总觉得这个春山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他的下一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住处外脚步凌乱,四面八方都是人声。
闻芊从他房中的窗棂望出去,院内是几个锦衣卫忙碌的身影,燕长寒正焦头烂额地吩咐着下属。
杨晋在一片沉默里开了口:&ldo;昨天他才换班离开,春山就出现了。&rdo;
闻芊思忖道,&ldo;你觉得是他做的?&rdo;
&ldo;不像。&rdo;他摇头,&ldo;他对待这个案件的认真程度不似作假……你还记不记得,那些锦衣卫曾说,春山对燕长寒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知晓整个徐州城只有他的轻功才能与之匹敌。&rdo;
闻芊先是应了,随后补充,&ldo;不是说锦衣卫内部洗过牌吗?&rdo;
&ldo;是这样没错,但还有一个人,她不是锦衣卫,也可以知晓燕长寒每日的行迹。&rdo;
到底是聪明,闻芊一点即懂:&ldo;你的意思是,他那个妹妹?&rdo;她不解道,&ldo;怎么?她也会出神入化的轻功?&rdo;
杨晋颇迟疑地垂头,拿余光轻瞥她,&ldo;其实我并没见过她,她会不会轻功我也拿不准,只是猜测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