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开顺一听,心里乐意,大嘴咧着问:&ldo;你们猜猜,刘营副格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rdo;
孙宾其抢着说:&ldo;做不好,绝对做不好,就那小子,有多大本事。给他个筒管也冲不起三尺高的尿。&rdo;
娄开顺笑着问:&ldo;你说说,为哪样他做不好。&rdo;
孙其宾想也不想:&ldo;营长,在咱营里,除你而外,谁能处理这样的麻烦事呀。&rdo;
&ldo;别给老子戴高帽,整点儿实在的。&rdo;娄开顺看到二连长三连长见孙其宾拍马屁,挤眉弄眼地人傻笑,但是他俩知道孙宾其的德性,不揭穿也从不和他计较。娄开顺嘴上骂着,心里很受用。他问说:&ldo;一连长,你说到底他能不能处理好事情?&rdo;
孙宾其嘿嘿笑着,说:&ldo;营长,老百姓生活中忌讳的事情就是死人,各个地方风俗不一样,但都要在这上面找毛病,副营长一个毛孩,没的什么经验,自然处理不了。&rdo;
娄开顺说:&ldo;那你赶紧去帮帮忙,别在这里呆着啦。&rdo;
孙其宾忙说:&ldo;营长,我可没这能耐,还需要你亲自出马才行呢。&rdo;
&ldo;我说老孙,你可别耍奸卖滑的,遇到事就后退,从来没有点担当,给营长分点责任啊。&rdo;这时老秦发话了。其实,三个连长中的任何一个,处理这类事都是小毛毛雨没多大悬念,老秦和三连长没去,是副营长没和他俩提出请求,小毛孩自己要冒充二愣子,他们何必阻挡,等他碰钉子后再来求咱们,那时出手不迟。
孙宾其刚从外边风尘仆仆地归来,正想好好歇息几天缓缓神,哪愿意再跑一趟。他狡辩道:&ldo;我说老秦啊,在营里哪个帮营长分担得多,哪次营长不在家不是我支撑着?就说这回,我和营长走了,你们咋个不出来挑担子,倒让个小屁娃当家,好像我直属营没的人啦。&rdo;
二连长阴声怪气:&ldo;孙连长,以前每次营长不在家,你就老巫婆跳大神似的,到处呼来唤去,我们是不想闹矛盾,让着你,你还以为自己本领真大过我俩啊。&rdo;
老秦听着,想这话说到点子上说到自己心上啦,连说:&ldo;是是。老孙你还真有这回事,就不是东西。&rdo;
&ldo;你们才是东西呢!&rdo;
三个连长这样的吵闹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而且往往一发不可收拾,娄营长有时还掺和进去,添油加醋扇风点火。不过,今天娄开顺累得很,不想和他们折腾,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时刘文化回来啦,三个连长起身,惊动娄开顺睁开眼睛。
刘文化一说事情,正如他们的预料,三个连长相顾哑笑,他们心说这个娃儿刚离开学校不知天高地厚,这长时间来端个营长的高架子,臭美什么呀,等会儿我向营长请婴,去把事情摆平了,让你知道几斤几两,你只是官阶比我们高那么点儿,真办起事情来还嫩着呢。不过娄开顺想的不同,他觉得要快刀斩乱麻,别在这些枝节小事上浪费时光,说:&ldo;待会儿我去。&rdo;
直属营有九匹马,七匹驮辎重,另两匹属正副营长的坐骑。长行军时,他俩把马给了病号。吃过午饭,娄开顺安排四名战士,连同他五人五马,一溜烟出军营,来到山下一伙人惹祸的村子。
&ldo;咋个啦!到底多大点事情,非得老子亲自来不可?&rdo;娄开顺翻身下马,叫嚷着往人家家里冲。那些个院子里边的人吃了一惊,看到几个持枪荷弹的家伙,本来轻松地说着话,赶快站起身,让出条路来。两个兵找地方拴马,别两个跟着娄开顺后面走。这些人,本来是呆下守着直属营那个老兵,怕他跑掉,起监视的作用,村长和另外两个管事的人则在旁边人家闲坐着,等国军的人来了后再过来料理。他们本来自觉理直,打算要好好地刹一刹来人的威风,多讨点利益的。可是,当看到来人不像早上的国军那样和颜悦色,脸沉得如大冰块一样,好像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倒像是来打仗的,就知道这伙人难欺负了,于是大家慌了神,一个也不敢乱说话,有人小跑去报告了村长。
村长和几个老头进来,恭恭敬敬地把娄开顺请进屋子,心上突然想,唉,我们是有理的一方,是主人,他们是理亏的一方,我怎么来怕他来着,于是又强硬地提出了赔款的要求。
&ldo;五十块大洋,这不是讲理,分明是抢嘛。&rdo;娄开顺一惊一乍地,倒把说这话的人吓了一跳,脸色也变了。
村长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能,忍住反感述说情况。
娄开顺让早上的老兵坐自己身边,另外四个兵繃脸持枪站在外头,把闲散人员给驱赶走了,好像这里就要开战怕伤及无辜似的。娄开顺好像很大度的样子,说别别,让大家都来,话不说不明理不撸不直,我们也到天井去,弄清怎么回事,才说怎么解决。
于是大家都来天井,娄开顺还扶着老太坐下,自己坐在了她对面。娄开顺问说:&ldo;村里还有没有见到过凶手的,找几个来。&rdo;
一个后生回答得响亮:&ldo;我见过,他们离开时我在村外头干活。&rdo;
娄开顺说:&ldo;你见过,你过来坐着。&rdo;
那个后生坐在了一边。娄开顺瞧瞧身后,问:&ldo;还有其他人见过没有?&rdo;
站着的人没谁回答,村长说:&ldo;没有啦,除了惨死的,就老太太见到过,还讲过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