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拾六果断回。赶在童怜生气之前,拾六立刻开口解释道,“那些信我已经收起来了,即使你要让我拿我也不会给你的。若是你不记得信上所写的内容了,我也可以背给你听,只是若是要原件,就不用费这个心思功夫了。我不会让你拿到的。”眼见着童怜怒意更甚,凌白立刻开口劝阻道:“拾六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大人你先稍微冷静一点。拾六既然说他已经将信背下来了,那不如你直接问他就好。”童怜当然知道拾六将信藏起来是为了他,只是单说信笺上的内容他自己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可只是这样完全不够,他需要证物。看着童怜的情绪逐渐平缓了些,拾六趁热打铁道:“如果你是想要实物,我一会儿将信件再给你默一份出来,保证能和原件一模一样,如何?”“好,你现在就写!”童怜也是真的生气了,一拍桌子直接说。童怜这么说了,无论是不是气话拾六也真就这么做了。他让壹拾拿了些纸笔过来,不过一个时辰,先前拾柒所拿到的所有信件内容,拾六都原模原样地默写了出来,一字不落。部署实话说就连童怜都没想到,拾六竟然真的能一字不落,甚至连笔迹都与童怜记忆中的信件一模一样。等拾六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他搁笔长舒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童怜,问道:“你看看,与你记忆中的一不一样。”其实拾六都不用多说这么一句话,光是童怜之前看着他写的那几张,童怜就能保证拾六所写的一定与拾柒拿出来的原件无甚差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估计便是拾六现在书写的这一份没有拾柒的血迹了。因为拾六方才写完,所以童怜拿起的时候,甚至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墨香,不知为何他甚至觉得闻着甚至有几分安心。“多谢。”童怜看着手中的一张张纸张,浅笑道。能得到童怜这么一句话,拾六就觉得自己昨日没有白看那么多遍,他笑着在童怜的肩上轻拍了两下,开口说:“你身边还有我们呢,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也让自己歇歇吧。”童怜刚准备笑着应下,可紧接着拾六又补充道:“左右这江山不管是跟‘童怜’还是‘魏朝’都没什么关系,实在不行把这烂摊子全丢给季青和吧。之前你帮季明安还可以说是因为帝王年幼,你离不开,现在季明安长大了,身边也有季青和协助,用不上你了。”对此童怜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暗暗在心中反驳着拾六的话。若是说以前是因为季越年幼离不开他,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好似那时候的调转,无论季越是什么想法,但是童怜觉得自己该是离不开季越的。当然,这些话童怜是不会与任何人说的,哪怕是季越。“看样子童大人方才是白发脾气了。”见两人“重归于好”,凌白在一旁笑着说。童怜看着凌白面露无奈:“世卿是不满于我淡忘了你的存在么?”“大人说笑了,就现在的情况我可巴不得你把我给忘了呢。”凌白说,“前脚将调查那些官员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我,结果没过多久就与陛下一起出了城,回来后又直接病倒了,让我想寻人都找不着人。大人,说好的你与陛下有其他要紧事去忙的呢?这要紧事不会是两人携手去其他地方游玩吧?”面对着凌白的指控,童怜万般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虽然他和季越去朝安寺与游玩丝毫无关,可在将调查官员的事情交给凌白之后,他和季越确实是溜出宫玩儿去了。只能说还好凌白并不知道他们不知出宫了一次吧,若不然童怜真的会担心凌白撂担子不干了。虽然凌白不觉得童怜和季越是这样的人,但是见自己说完了童怜还不反驳,甚至面露尴尬,凌白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他死死盯着童怜,询问道:“大人,你不会真的与陛下出城玩儿了吧。”“没有,你多虑了。”童怜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脸上多余的表情全部掩盖了住。他倒也不算说谎,毕竟他们出去玩儿的那一次并没有出宫不是么?对童怜的说辞,凌白保持怀疑态度,不过怀疑归怀疑他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而是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拾六方才默写的那些信件上:“大人都看出了些什么?”被凌白这么一提,童怜才终于从隐隐的愧疚中抽身。他将部分信件分给了凌白,直接说:“你也看看吧。”童怜都这么说了,凌白当然不会拒绝。原先他只以为这些是季婕欢与其他人单纯交流的信件,毕竟季婕欢怎么说也是皇室的长公主,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在凌白看来都没有要叛国的必要,可是越看凌白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季婕欢每一次给他们的书信所说的内容都非常详细,更甚将一些季越和童怜的事情也全部写信告知了对方。相较之下那些人给季婕欢的回信便要敷衍多了,那上头的内容虽然都回答了季婕欢的问题,可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非常的有仍有余,表面上是在承诺可是实际上也不过只是随便应和了两句而已,就算到时候他们要把他们往来的书信当做证据,也只能判定为季婕欢私自将朝臣动向告知他人罢了。这罪名相对于叛国,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若是再加上季婕欢原本长公主的身份,这几封信甚至都没办法定季婕欢的罪。将信件全部看完,凌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对方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狡猾啊。”童怜点头道:“对,所以我们也只能从端乐长公主身上下手。”随着童怜的话,凌白立刻想到了那一桩抛尸案:“大人的意思是借由大理寺的名义对端乐长公主进行调查,比她狗急跳墙?”“嗯。”童怜说着,拿起拾六方才放下的笔,沾了些墨汁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几行字,等上头墨迹晾干之后将其交予凌白,“拾六知道掌印令位于何处,一会儿你离开之前让拾六带你去盖个章。”闻言,凌白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收起,又道:“关于朝堂中的那些钉子,我一人调查还有些困难,恐怕没个小半个月也很难出结果。”“我知。接下来几日我怕是很难再直接帮你了,若是有什么事儿,世卿你可以去寻秦王,把你收集到的那些东西给他看,他会知道要怎么做的。”看着凌白脸上浮现出些许震惊,童怜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你便先回去吧。”凌白点了下头,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笑着反问:“听闻童大人从宫中搬出来那天带了不少东西出宫啊。”光是这么一句话,童怜就已经猜到了凌白打算做些什么,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盖完章让拾六带你去找婥月,童府库房的钥匙在她哪儿。”得到童怜的答案,凌白真情意切地笑了,他起身朝着童怜做了个学子礼:“那我便先在此谢过大人的赏赐了。”“也亏得姜之渔现在不在这儿,要不然怕不是会因为这件事跟我打起来。”童怜摇头说。将凌白送走之后,童怜再一次将信件拿起仔细翻阅,甚至上头的任何一个黑点他都要观察好半晌——即使他也知道,那可能只是拾六落笔之前不小心低落的墨水,抑或者是书写者在写它的时候错写成的。只是童怜现在所有的也只有这几张薄薄的宣纸,剩下的他甚至不能保证能否在自己被拘着养病之前拿到。功夫不负有心人,童怜自己也不知道他对着这几张纸看了多少遍,总算是让他发现其间一点儿不同。应该是写这封信的人被季婕欢的步步追问惹恼了,如果拾六所写与信件上的一模一样的话,或许他现在所找到的这一句话便能成为扭转所有事情的一个重要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