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敲了敲门:“壹拾,去找拾六让他现在马上过来!”听出童怜话语中的急切,壹拾难得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应了句是,甚至没找人代替他守门,就直接跑出了小院。或许是因为他之前的语气过分着急了,壹拾回来的很快。开门进来的拾六气息还有些微喘,他看着童怜问:“这是发现了什么么,怎么突然就把我叫回来了。”听到拾六的问题,童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摇了摇头说:“拾六你去把信拿过来我看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可能都落下了一些东西。”闻言,拾六的眉头紧蹙,他是真的担心童怜突然发病。且不说他现在的病情本就是靠药物压制着,但凡情绪波动大一点儿,或是受凉受刺激,在不加药的情况下原本被抑制着的病气定然会立刻翻涌而上,哪怕童怜原本没有喝药,光是童怜之前半天吃了一整瓶凝神镇静的药丸,就足够成为拾六不把东西交给童怜的理由了。童怜当然也知道拾六是担心自己,可是若不是真的非自己不可,童怜也不愿意辜负拾六的好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先前察觉出异样的那张纸交给了拾六,说:“若是你实在担心,只要把这一封信的信纸拿来给我就行。”结果宣纸,拾六看了一下信纸上的内容,随后又回忆着这张纸原件上有没有血迹,好半晌之后拾六才终于点头:“好,我一会儿给你拿过来。只是这上头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我看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啊。”“拾六,你还记不记得童正初以前在我腰间纹刻的那一个图腾?”童怜说。拾六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怎么突然提起……”他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就明白了童怜的意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见拾六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童怜缓缓点头,指着纸上迷糊成一团,勉强能看清的地方说:“你看这个延伸出来的部分,像不像是那个图腾的某一块纹样?”作者有话说:全部替换完毕!我以后打死也不这样了tat回忆拾六许久没有开口,他眉头紧锁,反问道:“这能代表着什么?”如果要靠这个定季婕欢叛国当然可以,只是这判定的证据便是童怜腰间的纹身。拾六知道那纹身对童怜而言代表的是什么,所以他才更明白把这个袒露在别人眼前对童怜而言何其残忍。看着拾六满脸的紧张,童怜却是忍不住笑了,他反问道:“拾六,我看起来像是很高尚的人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愿意挖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就只是为了一个季婕欢?”听到童怜的话,拾六沉默了。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怜之前愿意将过往的经历告诉季越,让拾六对他产生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与误解。而且,就连对季越童怜可能都没解释过腰侧的纹身,更别说那些对他而言可能并不重要的官员大臣了。他松了口气说:“是我高看你了。”对此,童怜也只是微微点头,坦然应下:“是啊。”“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拾六不欲在这件事上停留太久,免得童怜又借着这机会打趣自己,于是很干脆地跳过了纹身的事情。如果他们能找到前朝的书册,或许能借由上面的内容揭发季婕欢,可前朝的书几乎都被焚毁了,就连季越都说不清他书架上的那一本具体是从哪儿找来的。而且若是童怜有其他办法,方才又怎么会将那些信件翻来覆去地看那么多遍?不过现在的时间毕竟还算充裕,童怜也能看看季婕欢的下一步行动再做打算——毕竟那位身手了得的人,现在应该还在上京城不是么?童怜不相信端乐公主府被大理寺搜查之后,季婕欢还能稳得住阵脚!这么想着,童怜砸吧了一下嘴,可口中只有先前药汁的苦味,他说:“拾六,府中可还有松子糖?”拾六抬眸,也不知道童怜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主动询问自己有没有糖:“没有。”“哦。”童怜失落了一瞬,转而又道,“那可有果脯?”这下拾六算是彻底确定童怜不怎么清醒了,若不然一向没什么口腹之欲,甚至不怎么喜欢饴糖果脯的童掌印怎么可能再三问他有没有这些东西?拾六带着些许惊悚,语气颤抖着反问:“童怜若是你被其他人夺舍了,一定要同我们说啊。”看着拾六这么夸张的神情,童怜一脸嫌弃道:“收收戏吧。”确定童怜现在的反应还算正常,拾六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兴致勃勃地反问:“怎么?之前还觉得果脯饴糖太过黏腻的童大人,今日怎么再三想我要糖吃了?要不你唤我声兄长,我现在给你去买怎么样?”其实拾六比童怜还大了两三岁,若不论其他童怜叫拾六一声兄长倒也正常,但是一向脸皮薄的童怜自然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童怜说:“既然没有那就不用了。”见童怜回避拾六更加好奇了。他回忆着童怜从皇宫中回来之后,与自己相处的时间,最终确定这毛病一定是童怜在皇宫里养成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拾六脸上不禁挂上了一抹贱兮兮的笑,他一点点蹭到童怜身边,开口问道:“童大人,您这喜欢吃甜食的毛病,不会是被季明安给惯出来的吧?比如用过药之后,给你准备果脯糖果之类的。”虽然拾六猜得没错,可童怜就是不愿意点头,他假装没听见拾六的话,将桌案上的纸张全部都整理整齐,又交给拾六对他说:“你一会儿把我之前给你看的那张信纸的原件给我拿过来。哦,还有将孙华池和聂浦和叫过来。”说着,童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叹了口气道:“与世卿说事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我与他也算相熟,但是对着左右都御史,拾六大人允我穿两件衣衫可好?”像是为了与拾六保证自己没有其他想法一般,一边说着童怜还一边抬手做着发誓的模样,“我保证就在小书房里,绝不去其他地方。若是你与何太医不放心,大可以在门口守着,怎么样?”拾六也不是完全不知轻重的,季越毕竟是吩咐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由童怜代为管理朝政,又给他指了两个官员或辅助或监视地盯着他,那么童怜当然不可能一连好几天都不露个脸。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只是我们提前先说好了,最多两个时辰。时间一到就算你们还有事儿没谈好,我也会让苍布进去把你抓出来。”两个时辰……童怜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致时间,觉得若是自己提前过去先粗略将奏折翻阅一边,应该也是来得及的。于是他点头应下:“好,只是这两个时辰,要等到他们两个人到齐了才算开始。”原本拾六的想法还是以童怜到小书房开始计算时间,但没想到童怜竟然先一步提出了条件。拾六决定再挣扎一下,于是开口说:“那就一个半时辰。”“也可以。”童怜思考了会儿说。闻言,拾六心中一喜,只是他还没高兴太久,童怜就再一次开口了,“但是按照我到小书房开始计算时间,那么你一会儿先让壹拾把这几日堆积的奏折给我拿过来,等孙华池和聂浦和到了我再去小书房。”“……行。”拾六咬牙切齿道。小半柱香之后,壹拾就抱着一大摞奏折敲响了童怜的房门,童怜随便说了声“进”,一抬头就看见婥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这是……”童怜下意识问。婥月浅笑道:“拾六方才去买来的,说是大人嘴馋想吃果干了。不过何太医与苍大夫说了,大人还在咳嗽,所以吃不了太多,这些是今日的份额。”说着,婥月将托盘放在桌案上,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还有这个,拾六说是大人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