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聂浦和的视线也落在了童怜身上,见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劝诫道:“掌印该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才是。陛下虽说这段时间要掌印带为掌权,可是臣相信相较于让掌印在病中仍不好好休息,一定也是陛下所不愿见到的。”只这么两句话,两人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立场展露地明明白白,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差直接与童怜说:你干脆别管朝政好好休息去吧,我们也不需要你。即使听出了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但童怜脸上却丝毫不见怒意,反倒笑着道:“两位大人说的不错,二位本也是有能力的想来少我一个,南朝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听着他这么说,孙华池与聂浦和微低着头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相信童怜会这么拱手交出监国之权,把所有的权柄交予他们两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瞧出了接下来的打算,聂浦和脸上挂起了些欣慰的笑意,开口道:“掌印这么想便是再好不过的了,您大可放心——”“既然如此,在我伤好之前,主要的朝政便交予秦王与二位长公主吧。”童怜打断了聂浦和的话,点头道。他的话孙华池和聂浦和都未曾想到过,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而童怜见他们不反驳,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看样子二位大人都没有意见,那么等我们将现在交予我了的这些朝事商议完,剩下的便劳烦孙大人与聂大人分着送给三位殿下吧。”“这成何体统!”等童怜将后面的吩咐说完,孙华池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震声道。他的声音实在太大,连童怜这种耳力不佳的人听见,都有一瞬觉得耳朵开始翻疼。左右先前两人也说自己身体不好了,童怜这次也并无遮掩,只抬手捂住了自己其中一边耳朵,又小心地揉了揉,问道:“秦王与两位长公主本就是皇室,身为陛下皇叔皇姊的他们总也不会不可能为了南朝着想。孙大人若是觉得哪儿不合规矩了,不如现在说出来,我也好与你解释我这么做的用意。”童怜这话说的大意凌然,每一字一句都像是真心是这么觉得,并且认定了这就是现在最好的方法似的。“秦王殿下暂且不论,只是端阳长公主与端乐长公主虽是皇室可终归是女子。自古便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掌印所言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聂浦和比孙华池更能沉得住气,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扮演着“为了童怜好、为了南朝好、自己并无半点儿私心”的模样。看着这两位都御使现在的做派模样,童怜却是忍不住在心底发笑,他面露无奈摇头道:“可秦王毕竟还有自己的职责,我贸然将所有事情都压在他头上,”说着童怜停顿了片刻,像是终于想好了措辞似的,好半晌后才再次开口,“二位大人也知我与秦王不和,若是我在接下陛下的指令之后,又推辞说自己因病要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处理,怕是秦王会觉得我这是故意推辞,甚至会觉得我存了谋逆叛国的心思吧。”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孙华池的手蓦然收紧,他微微低下头,呼吸止不住地急促起来。孙华池用余光看了眼童怜,见他没有把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这才稍放松一点儿。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童怜此刻的神情,思考着童怜现在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是真的担心季青和会这么觉得,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如果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那么童怜就一定不能留了!这么想着,孙华池终于将头抬起,说:“女子不得摄政是老祖宗们留下的规矩,端阳与端乐两位长公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干政的。”“孙大人,您究竟想说什么?”童怜扭头看向孙华池,皮笑肉不笑道。孙华池闻言,拱手弯腰道:“虽然掌印身体不适,但朝政不可荒废一日。既然掌印担心自己将所有政务交给秦王,担心王爷多思多虑,既然如此不如让王爷与掌印一起处理,其余还是按照陛下吩咐所言,我与聂大人辅佐二位。”“聂大人觉得如何呢?”童怜反问道。聂浦和亦是弯腰说:“臣附议。”光是瞧见孙华池骤然紧绷的那一下,童怜就已经觉得自己强撑着面见他们值得了,见现在孙华池与聂浦和与自己先前的计划做了相同的决定,童怜心情更是好了几分。他说:“那之后便有劳了。”作者有话说:明天有事要早起,先溜去睡了嘲笑夜幕深沉,端乐公主府的书房中不断发出瓷器碎裂,以及不知什么拍打着桌案的响声。白日里凌白拿着童怜下发的搜查令在端乐公主府搜查了好一阵,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但是看着不断有官员在自己的书房周边走来走去,季婕欢觉得自己一直拉紧着的神经都要绷断了。再加之先前有人与她说,若是不想死得不明不买,就多注意点儿自己府邸中的“眼睛”,于是季婕欢一直憋到了晚上才敢发泄。“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远远就听见屋内的动静,孙华池皱着眉头走进屋内,看着里头正在发泄怒气的季婕欢,冷声道,“不就是有人来搜了么,他们又没搜出什么东西,你自己怎么反倒先乱了阵脚?”听到孙华池的声音,季婕欢猛地抬头。她死死地盯着孙华池,那模样像是想要直接冲上去将人活剥了似的。“孙华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季婕欢吼道,“现在的情况与你之前许诺我的不一样!季澄颜呢?她怎么还没动手,为什么、为什么童怜现在还活着!”孙华池压制着心中不悦,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听见周围有奇怪的动静,孙华池这才松了口气,他亦是怒视着季婕欢,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之前叮嘱你的话你全忘了么!如果被人发现我在你府中,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的!”闻言,季婕欢不由冷笑:“呵,原来孙大人还有担心的事情么?本宫还以为孙大人觉得什么事儿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呢!”“闭嘴。”孙华池呵斥道,“季婕欢,你现在跟我撕破脸皮对你一点儿好处没有,反倒是你家小郑太医,怕是要白白枉死了!”听见郑连元的名字,季婕欢这才冷静下来了点儿。她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你现在过来做什么?”虽然勉强不与孙华池继续吵架,但是季婕欢对他依旧意见十足,就算此刻是要好好说话,但话语间仍然带着几分嘲讽。孙华池当然不会计较季婕欢话语间的不满,或者说若非需要一个人帮他们开一个口子,孙华池根本不屑于理会季婕欢这个蠢货。可季青和立场明确,季澄颜想要的是代替季越的位置,季灵柔不光为成婚,甚至还被童怜救过,整个皇室还剩下的、能被他们拉拢的也只有一个季婕欢了。他深吸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免得自己被季婕欢气死:“这两天你找个时间,把书信全部销毁了。一定要你自己去烧,不能假借任何人的手。”季婕欢当然不会那么蠢,自己手里的东西只要泄露半分,任何人都保不下她。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提醒道:“我房中的书信有一部分丢了,应该是被童怜的人偷走了。”听到这消息,孙华池整个人一怔。他藏于衣袖中的双手握拳,只觉得若非自己尚且还有几分理智,此刻他估计会不受控地将拳头砸在季婕欢的头颅上。“你怎么现在才说!丢失的都是哪些东西!?”孙华池近乎是一字一顿道。此事上季婕欢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一时间也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只是微偏了偏头,不愿再直视孙华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