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童童发起了高烧,一直都迷迷糊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张启东的妻子一直守在她的床前,一直陪着她,给她换额头上的毛巾。童童偶尔意识清醒,会看向床前的妈妈,问爸爸在哪儿。张启东的妻子语噎。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张启东现在还在警局里,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根本就没有人接。
童童一开始还会问,后来连问都不问了,因为她怕自己母亲的眼里再出现悲伤。那份悲伤太厚重了,比融化了的巧克力还要厚重。
快天亮的时候,烧终于退下了,童童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并且稳定。张启东的妻子松了口气,熬了一整个大夜,她累得腰酸背痛,就打算去给自己倒杯水,顺便给童童熬锅粥。她病才好,该吃得清淡点儿。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张启东妻子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快速变换闪过。
她怕极了。
她怕来人就是昨天的那群人,怕他们找上门来了,要实施报复了。
门开了。张启东的妻子握紧了手边的菜刀。她已经想好了,一旦来人敢伤害到她或者是童童,她就敢跟他拼命,哪怕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身后的人一点一点地朝着她靠近,张启东的妻子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她转身,高举起菜刀,在看清了来人的脸后,她愣住了。
好久,高高举起的手无力地放下了,菜刀落在地上,与大理石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怎么了?”张启东看着她,不明所以。
照顾了童童一夜,张启东的妻子早已是心力交瘁。她只是个弱小的女人,在经历了昨天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之后,也会后怕,会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她可以依傍的大树,她的老公,却在忙着工作,连个电话也不接。此时此刻,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张启东,忽然就觉得很委屈。
她是父母捧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人啊,凭什么嫁给了张启东以后,就什么也不是了呢。饭菜是她烧,衣服是她洗,孩子也是她在照顾,她在接送。她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的老妈子,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曾经的梦想,和自己喜欢以及想去做的事情。可是家庭把她捆绑住了。
家庭是两个人的家庭,凭什么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责任?
“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了你那么多个电话,你为什么一个也没有接?”张启东的妻子大声质问着他。
“昨天警局里有个案子,我在调查。你快帮我随便弄点东西吃,一会儿我就得走,八点的时候还有个会呢。”张启东虽然奇怪妻子今天的反常,但他也没多想。一大群人忙活了这么多天,警局里的案子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令众人欣喜若狂。一会儿就要开会,他是回来洗澡换身衣服的,马上就要走。
张启东转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他的妻子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前行的脚步,说:“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你知不知道童童生病了?你每天眼里心里都只有警局,破案,那我呢?童童呢?这个家呢?张启东,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记得过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我生日,童童生日,你有几次是到场的?你能背出所有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家庭住址,甚至是出生年月,那我们呢?”
张启东愣住了,问:“昨天?昨天怎么了?”
张启东的妻子告诉他,昨天她和童童在小巷子里被人挟持,差点儿娘儿俩就一起命丧黄泉了。
张启东的妻子顿了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张启东,说:“启东,我们换个职业吧?我们不做警察了好不好?我们干什么都行,工资不高也没关系,日子过得拮据点儿就拮据点儿,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那就比什么都强。就是,说什么也别再当警察,别再干这行了。行吗?”
第67章意外的命案
张启东看着他的妻子,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张启东和他的妻子并不是自由恋爱的结合,而是经人介绍,觉得对方还可以,加上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都在催着成家立业,就结婚了。所以两个人都是将就,根本就没有爱情。
自结婚以后,张启东和他妻子就各自分配好了各自在家庭所要担任的角色。
有孩子以前,两个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业,互不干涉。有了孩子以后,张启东就继续他的事业,他的妻子则是停下脚步,开始照顾家里,照顾小孩。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启东的妻子眼看着自己越来越老,越来越像个黄脸婆。有时上街,遇见以前的同事,或者是同学,似乎每个人都比她过得好。
开始,她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支持张启东的职业。他是个人民警察,每天奔波办案已经很辛苦了,自己要多多体谅他。可到了后来,免不了会有些抱怨。次数多了,就会有一些怨言。而这一次的事情,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启东看着他的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说:“我是不会辞职的。做警察,是我毕生的追求。总会有人要站出来承受这一些,和恶势力作斗争的,那为什么不是我们呢?”
“那为什么就是我们呢!”张启东的妻子完全不能理解。她简直都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