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比如引入虚假记忆‐‐&rdo;
&ldo;不。那样的话,会让你变得过于昂贵,没人担得起责任。没人担负得起把你送进南境局。&rdo;
因为所有人都拼了命想要这个职位。
&ldo;你在骗我?&rdo;
&ldo;你最好别这么想,&rdo;她语气激烈地说,&ldo;因为你现在只能靠我‐‐由于你自己的行为。另外,反正你总是对任何事都不愿相信。你总是喜欢剥去一层层皮,哪怕已经没有皮可剥。所以,就信我一句吧,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意义,相信你这个长期饱受折磨的可it母亲吧。&rdo;
&ldo;我能看见你,母亲。我能从玻璃中看到你的影子。你就站在街角,对吗?不单单是你的情报员,你也在城里。&rdo;&ldo;是的,约翰,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回音。所以我的话就像落进聋子的耳朵里,因为你听到两遍。显然我干扰了自己的话音。&rdo;
他的体内似乎产生一串连锁反应,整个人被越拉越长,喉咙里也很干燥。&ldo;我可以信任你吗?&rdo;他问道。他厌倦了争执。
她一定是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真诚与坦白,因为她拋弃了那种淡漠的语调:&ldo;当然可以,约翰0就算你不确信我要如何达到目的,也必须相信我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我一直都知道目的地在哪里。&rdo;
这对他根本不管用。&ldo;你要我信任你?那告诉我,母亲,告诉我代言者是谁。&rdo;假如她不说,他也许会再次出现一股冲动,想要消失在赫德利的腹地,隐入周围环境之中,再也不回来。也许那冲动太过强烈,难以压制。
她犹豫不决,而她的犹豫让他害怕。他感觉那是真实的,不是演戏。
然后:&ldo;洛瑞。上帝为证,这是真的,约翰。洛瑞就是代言者。&rdo;
所以根本没有三十年的间隔,他就在总管耳边。
&ldo;混蛋。&rdo;
虽然遭到驱逐,但永远在他头脑中,依然通过不断重播的录像纠缠着他。
洛瑞。
&ldo;快去座位里找找有没有零钱,约翰。&rdo;他的手中握着枪,外公杰克凝视着他。
有人急促地敲窗。是母亲,她俯身望进车窗里。虽然隔着水汽,但总管看得出,母亲看到了他膝盖上的枪。门一下被拉开。枪忽然消失了,另一侧的杰克带着罪恶感下了车,坐在车前的人行道边沿,母亲则站立于他上方。总管冒险把左后侧车窗稍稍摇下来一点,然后身体前倾,以便更清楚地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观察他们。她站在外公身前平静地说着话,双臂抱在胸口,眼神直视前方,仿佛他也站立于视线高度。总管看不到枪在哪里。
他从没见过母亲显现出如此专注的威胁姿态。她的音量或许不高,她的话也大多听不太清,但她的语调和急促的语速仿佛锋利的屠刀,轻而易举就能割开生肉。外公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模样很古怪,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退,又好像是母亲在推搡他。
她展开双臂,低头看着外公,总管听见:&ldo;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不能强迫他。&rdo;他很疑惑,不知道她是在说那把枪,还是说外公打算偷偷带他去看内衣秀的事。
接着,她走回车边,把他带走。外公钻进车里,缓缓地把车开走了。当他们重新进入室内,他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他不必去内衣秀,稍后或许还可以去隔壁。
进屋之后,这件事母亲只提起一次。他们脱掉外衣,走进客厅。她拿出一包烟,点燃其中一支。浓密的大波浪发型,纤瘦的身材,白上衣,红围巾,纯黑的长裤,高跟鞋,她就像杂志上抽烟的模特。情绪激动的模特。除了知道她能为了他变得气势汹汹,总管还了解到另一件事:她会抽烟。
然而她反过来责怪他,仿佛那是他的错。&ldo;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约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rdo;
但他并没有多想。他只是看到外公神秘地眨了眨眼,说要去百货店看内衣秀。如此严肃甚至苛刻的人竟对他吐露真相,并让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诉母亲,他喜欢这种感觉。
&ldo;不要碰枪,约翰。&rdo;她一边说,一边踱来踱去,&ldo;也不要外公叫你干什么蠢事你就去干。&rdo;后来,他决定遵从第二条戒律,但忽略第一条,因为他怀疑她并不是认真的‐‐甚至给他的枪取昵称&ldo;外公&rdo;&ldo;阿公&rdo;之类的。他会用枪,但不喜欢,也不依赖于枪。它们就像有自己的想法。
总管从未告诉过父亲这件事,因为害怕它被用来对付母亲。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这整个过程其实就是为了那把枪,或者说为了让他找到那把枪,最后也许还发展成为某种测试。
母亲挂机后,他坐在咖啡店里,有个念头渗入脑中:母亲见到枪之后的愤怒或许本身就是一场戏,一种风土,由杰克和杰姬共同策划,是早就预谋好的场景,趁他年纪还小,对他施加影响,矫正他的方向。在家庭王朝中开始对他进行教化。
他也许再也难以分辨什么是本来就该找到的,什么是他真正挖掘到的。一座塔可能变成一个坑。盘问生物学家的任务可能变成一个陷阱。甚至勘探队员可能会在三十年后返回,变成他耳边的低语声,古怪而不知所云。
周日晚上回到家,他检查了与母亲的通话录音,幸好其中没有间断,没有证据表明母亲也在欺骗他,这让他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