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总部已陷入混乱,而他受到其中一个派系的催眠控制。如今,秘密地窖的房顶无疑已经塌陷,玻璃缸出现裂隙,缸里的巨鲨焦躁不安。格蕾丝致使它受伤流血。他。总管又补上一刀。
&ldo;关于南境局和x区域,只有洛瑞具有足够的经验,他可以起到一定作用。&rdo;母亲告诉他,但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恐惧。她滔滔不绝地谈论洛瑞,总管感觉就像有个历史人物从肖像画里招摇地跳了出来。一个古怪颓废、饱受创伤的历史人物,并且声称,除了录像带里的场景,记忆近乎空白。他获得晋升机会,是依靠别人纠结的同情与自责,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并非因为能力。
&ldo;洛瑞是个混蛋。&rdo;阻止她继续谈论洛瑞。就因为存活下来,就因为被贴上英雄的标签,这并不代表你就不是个混蛋。她一定很绝望,别无选择。与此同时,他想起一些小道消息,某些措施或许来自洛瑞的指示:关于隐秘的设施,关于催眠与调节,但更令人惊骇。
&ldo;我知道有些事你只会告诉他,却不会告诉我。我们相信,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们需要你做的事。&rdo;
他已经逼迫他们摊牌,至少排除了一项不确定因素,由此而来的满足感与他的怒气交织在一起。他还需要了解更多,同时又感觉信息已经过剩。一个令人不安的新想法:母亲的权力也是有限的。
&ldo;你有向我隐瞒什么吗?&rdo;
&ldo;没有,&rdo;她说,&ldo;没有。任务依然没变:专注于生物学家和失踪的局长;从笔记里挖掘信息;让南境局保持稳定;找出我们还不了解的情况。&rdo;
这就是原本的任务吗?如此琐碎分散的目标?他猜想,或许这原是代言者的任务,现在成了他的。他选择相信她的话,相信其表面意义,也许最糟的已经过去。他已经摆脱了枷锁;他已经承受住格蕾丝用来对付他的一切手段;他已经看过录像。
总管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这是他今天唯一的一杯,相信有帮助睡眠的魔法效果。当他将空杯子放回桌上时,发现局长的手机在固定电话边,裹在套子里,依然像一只黑色的大甲虫。
不祥的预感向他袭来,他想起本周早些时候屋顶上的悉索声。他用一块抹布垫着拿起手机,然后打开后门,阿肠紧跟在他身后。他将手机丢入后院的黑暗深处。它撞到一&39;棵树,反弹到院子周围又高又黑的草丛里。滚蛋吧,手机,别再回来。它可以跟代言者洛瑞的手机作伴,一同前往手机的冥界。他宁愿显得多疑而愚蠢,也不愿遭受损害。连阿肠都要留在屋里,拒绝追踪手机,他感觉自己的判断得到了验证。正确的选择。
021:反复
周一早晨,总管并未立即去南境局。他去了局长的家‐‐在互联网上查好驾驶路线,把枪插入皮套,然后驶上高速路。一旦办公室里的笔记分类完毕,他便打算做这件事,就为了看一看,格蕾丝派去的人是否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把整间房子都彻底清理干净了。他已经确认,代言者洛瑞在操控他,并由此推断,母亲也是同谋。对此,他依然感到很沮丧,就像是背景中嗡嗡作响的噪音。至于答案,知道洛瑞是代言者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进展,也没有赋予他真正的优势‐‐他的操控者虚无缥缈,根本触摸不到。身处远方的洛瑞化身为代言者,如鬼魂般在南境局里游荡。总管试图将两者合而为一,想象他们是同一个人,拥有同一个目标。
一旦上了路,他有一种冲动,根本不想再回南境局一一也掠过局长的家‐‐而是绕道乡间小路,西行大约五十英里,去父亲从前的房子。
但他抑制住这种冲动。那里已经有新业主,后院也没留下雕塑。父亲死后,它们被送去叔伯姑姑和侄儿侄女家,他的感觉是,自己个性成形时期的生活环境被逐一拆解。所以,他在那里无法找到安慰,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历史。一些亲戚仍住在附近,但父亲是他们之间的纽带,而他最后见到他们时才十来岁。
布里克斯镇大约有两万人口‐‐刚刚够有几家不错的餐馆、一家小型艺术中心,以及三个街区的历史保护区。局长居住的区域很少有白人面孔。诸多松树、橡树和木兰树遮掩了天空,沉甸甸的树枝上覆满苔藓。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躺着许多风暴中吹落的潮湿断枝。房屋多为松木或水泥筑成,偶尔也有用砖块的,基本都是棕色、蓝色和灰色。铺满碎石或松针的私人车道上往往停着一两辆小车。他驶过几个社区篮球架,骑自行车的黑人和拉丁裔孩子停下来注视着他,直到他离去。学校已经放假几个星期。
局长的家在一座小山丘顶端,位于斯坦迪弗街的尽头。总管选择谨慎行事,将车停在山下的街道里,距离局长家一个街区。局长的后院里长满了未经修剪的杜鹃花灌木,巨大的紫藤紧紧缠绕着松树。几片堆肥用栅栏和铁丝网围圈起来,看上去凋零惨淡,显得不太用心。大多数草已泛黄枯死,暴露出树根。
三块半圆形的水泥平台被当作露台,上面覆盖着树叶和貌似腐烂鸟食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只注满污水的平底锅。再往前,是沾染绿色霉渍的法式落地玻璃门,他可以从这里进去。有一个问题一需要撬锁,因为他没有正式申请进入。但他意识到,他想要撬锁,不想用钥匙。当他用带来的工具开锁时,天开始下雨。硕大的水滴噼噼啪啪敲打着冬天掉落的木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