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7月2日早晨,我们从野外作业地被紧急召回营区,我们受命整装待发,接着,就列队到室内运动场上参加集会。那里是我们的食堂。我们来到场地时,看到饭桌已被撤走,前边摆着一个讲台,大厅里挤满了红军志愿兵,所有人都在热切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室内运动场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快步向讲台走去。立刻从讲台那边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声音就象撞到了石头墙上,又以更大的能量反射回来一样,紧接着整个大厅响起热烈的呼喊声:
&ldo;列宁!列宁!&rdo;
呼喊声连成一片,变为愈来愈强烈的轰鸣声。
&ldo;列宁同志万岁!&rdo;
弗拉基米尔&iddot;伊里奇迅速地登上讲台,他举起手,请大家安静。我觉得,他似乎很急没有时间等待这阵喧哗声停下来。大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ldo;同志们……&rdo;
他的话里充满信任,似乎这不是伟大领袖开始演讲,而是继续他被打断的谈话,就象在忠诚的老朋友中间大声地谈论着人们关心和思索的问题。是啊!在大厅里的人都是他可信赖的忠实的朋友。大概,他的伟大正是表现在这里,他的每一个姿势,每一句话,都使人们靠拢他,然后开始平等的谈话。他使人们把为苏维埃国家各民族的命运而斗争、为整个国际社会主义的利益而斗争,当成自己的崇高责任。在结束时,他这样说:我们一定会胜利,&ldo;如果劳动人民的先锋队、红军能牢牢记住:他们代表着并且捍卫着整个国际社会主义的利益的话。&rdo;1
1《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7卷469‐470页。
当我听列宁讲话时,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用语言恐怕是难以表达的。我只能说,我用整个身心在听,全神贯注地看,除了列宁,我谁也没看见。他的话象警钟一样在我的耳边回响,它号召我们去建立功勋,去忘我奋斗。由于激动,我感到胸中紧缩、呼吸急促。
列宁在讲话中提到不久前的一段事,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在芬兰时听说,一个芬兰老农妇在月台上看见红军战士时说,过去很多人,其中包括她,害怕到地主的树林里去拾柴火,因为地主派人带枪看守着林子。而现在,世道变了,到树林去不仅没有危险,而且还有人保护她、帮助她。
在雷鸣般的掌声和&ldo;乌拉&rdo;的欢呼声中,弗拉基米尔&iddot;伊里奇结束了讲话。他很快离开了讲台,迈步向门口走去。在门口,他停了一下,向我们转过身来,笑了笑,挥了挥手。
列宁同志走了,可学员们迟迟没有离开室内运动场。大家回味着列宁的每一句话。记得我当时就下了决心:如果需要,我将一辈子不放下手中的枪。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卫劳动人民……
7月初,我们被调到了莫斯科附近的兵营‐‐谢列布里亚内松树林里,我们在这里进行野外作业。严禁请假外出。
7月6日,天还没亮,就响起了战斗警报。学员们立即起床,集合。每人发了60颗子弹。斯维尔德洛夫同志的代表来到军营。训练班政委马斯连尼科夫在队前宣布,在莫斯科,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发动了反革命暴乱。他们妄图破坏与德国签订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社会革命党人杀害了德国大使米尔巴赫。暴动者占领了电话局、电报局,拘禁了苏维埃政府的一些成员,其中有捷尔任斯基同志。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的司令部设在三圣徒巷。政委马斯连尼科夫说,列宁亲自领导这次镇压暴乱的斗争。瓦采蒂斯同志指挥部队……。政委宣读了列宁同志的命令:训练班和拉脱维亚部队一起占领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的司令部,平息暴动。
过了一会,支队在政委带领下向莫斯科进发。我们连队由学员连连长(旧军官安德列耶夫)指挥。我随学员连1排前进。指挥这个排的是莫斯科人波列塔耶夫。他选择了一条通往三圣徒巷最近的路。
我们排配属了1门3英寸口径炮,炮手们用双手推着炮前进。我们采取短距离跃进方式沿着墙边向前运动。接近三圣徒巷时,敌人的机枪响了,一个横穿街道的学员中弹倒下了。
作为对敌人机枪火力的回答,我们的大炮开火了。一声,两声……,但我没听见第三声。大炮就在跟前,看来我被震聋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我只看见同志们手中的枪在颤动,炮身管里卷出一股股火药的烟雾,这说明我们正在进行射击。同志们张着嘴向前跑去,这就是说,已经开始冲锋了。大家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努力使自己不落在同志们的后面。
小巷深处的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闪着火光的浓烟。这是炮弹在爆炸。烟雾愈来愈大,这说明,不仅是我们排的火炮向这里送来小礼品。大地在脚下颤抖着,愈颤愈烈。火炮向敌人齐射。学员们和拉脱维亚的射手们从左边和右边向毗邻的街上冲去。
当我们跑近敌司令部的大楼时,射击停止了。浓烟由楼房的窗子里滚滚而出,所有的玻璃全打碎了。暴乱者举着双手从大门走了出来。大部分叛乱参加者被拘捕。我们仅仅减员了一个同志。
叛乱很快被镇压下去。因为在莫斯科没有一个人支持左派社会革命党。第二天,莫斯科和莫斯科人又同往常一样地生活、工作,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