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说:“陈韵在失踪之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甄勤和李修,王湘美也是他们发现的。虽然我们当警察的不该歧视混子,但事实就是——他俩的嫌疑很大。”
花崇撑着脸颊,脑中回放着甄勤说的话。
目前看来,这个十一中的混子小头目,确实是陈韵失踪一案中嫌疑最大的人。他说陈韵是自己的小妹,又说陈广孝夫妇利用陈韵赚钱,他的混子兄弟们也证实了他的说法。但这帮人本来就是一体的,难说没有集体撒谎。况且30号那天,甄勤说离开洛大之后,就与陈韵分别,第二天才知道陈韵不见了。而摄像头只拍到他、李修与陈韵在一起的画面。
话可以随便编,听的人却不能什么都信。
“我觉得应该先把甄勤、李修拘起来。”一名组员道:“我已经去甄勤住的地方打听过了,就昭蚌街一个挺破旧的小区,住在里面的人说不清甄勤30号下午到晚上有没有回家。他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爷爷。老头子精神有些问题,当不了证人。”
“但如果甄勤他们和陈韵的失踪有关,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呢?”另一名组员说:“如果她已经遇害,尸体倒是好处理,但如果还没有,她被关在哪里?”
“所以要先把人拘起来审啊。”
“他闹着要去找陈韵,脾气大得很,我看他是真急,不像装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花崇一边听一边闭眼揉太阳穴。
甄勤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这种人最容易被当成凶手。但事实上,在不少案子里,这样的人都被真凶用作了挡箭牌。
甄勤对陈韵的父母非常不满,甚至骂陈广孝是人渣,他说的那些事是真是假?
说起父母,寻常人想到的都是“慈爱”,民间甚至有一句话,叫——谁都可能害你,只有父母会全心全意待你。
这无疑是人们对于亲情的美好想象。
而身为重案刑警,花崇这些年处理过的亲情犯罪不少,有儿女杀父母,也不乏父母害儿女。像甄勤说的陈广孝夫妇用女儿赚钱,实在是太常见的事。
归根到底,家人之间,也少不了相互利用。
让他愤怒的是陈韵还那么小。
曲值问:“花队,拘还是不拘?”
花崇呼出一口气,“先留着吧,其余几人也都留着,但审讯时注意方法,他们几个还不到18岁。”
散会后不久,柳至秦和张贸回来了。
“怎么样?”花崇问。
“感觉没什么共通的地方。”张贸苦恼地说:“除了失踪的都是女孩儿。”
花崇看着柳至秦。
柳至秦喝了口茶,“我觉得张丹丹可能是离家出走。她和陈韵、王湘美不同,她们的失踪都很突然,但她在失踪之前,和父母吵了一架。”
“什么原因?”
“早恋。”
“才10岁?”
“不然怎么叫早恋。”
花崇扶住额头,“那跟她早恋的男孩呢?”
“也失踪了,但家人没有报警。”柳至秦无奈,“说不定是一起到哪里去了,现在分局的同事正在四处寻找他们。”
“没事最好。”花崇想了想,让张贸去做别的事,问柳至秦:“你有没有发现,陈韵和王湘美,其实有一些相似之处?”
“她们的父母都在做个体生意,她们放学后都没有回家,一个是自己不愿意独自待在家中,一个是被迫留在店里招呼客人。”柳至秦道:“她们好像都算不上幸福。”
“如果这两个案子的作案人是同一个,‘他’的筛选标准难道就是——不能回家的女孩?”花崇说着摇头,“我主观上觉得她们之间有联系,但这个相似点太没有说服力了。和少女有关的案子绝大部分都是性丨侵、拐卖,这次涉及七氟烷已经够不合常理了,如果不是为了取得器官,我很难想到‘他’到底要干什么。”
“当七氟烷剂量适中,作为麻醉药时,能救人性命,而当它严重过量时,就是杀人的毒药。”柳至秦眼神一顿,“凶手将它当做毒药。”
“但天底下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即便是用毒,也可以用相对更易到手的砒霜、氰化物,‘他’为什么要拿七氟烷杀人?七氟烷不是不能被检验出来,‘他’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反倒容易暴露自己。”花崇说完又补充道:“但‘他’既然这么做了,就必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七氟烷、红白色连衣裙,必然是最重要的两条线索。”
这时,李训从痕检科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叠报告,“花队,这条连衣裙是一个中端少女服饰生产商今年春天上市的新装,当时的吊牌价是899元,现在早已过季,一些商场里打折促销,价格已经降到了400块左右。”
400块虽然不贵,但对王湘美那样的家庭来说也不便宜。王佳妹给她买的衣服大多在50元左右,都是低端服饰。
花崇立即问:“能够查出这件连衣裙出自哪家商场吗?”
第八十一章镜像(15)
李训摇头,“单是在洛城,就有十四家该品牌的门店,整个函省有上百家。而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嫌疑人是不是在函省买下这条连衣裙。”
“如果是在外省买的,那就是大海捞针了。”柳至秦说:“这种衣服不像奢侈品,每个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它们顶多只有生产批次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