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闽表情一变,你无法理解一个人的情绪改变速度为什么那么快速,由虚假的温和微笑到阴冷的暴怒几乎不用零点一秒。
更快的是疼痛感,叶宇只觉得手腕剧痛,那道发出的的内劲还没有冲出体内化为攻击就被朝闽捏碎,密密麻麻的刺痛几乎要撕裂他的血肉,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整个人就被甩出去。
叶宇强撑住一口内息,在落地的时候一个翻滚,朝闽给他的重压足以让他脑震荡。头晕目眩,意识有一刹那的空白,可是他还是艰难地保持住自己的身体平衡,没有停留一秒地从地上跃起,转身就往门外疯狂跑去。
踩过门槛,脚还压断几根被风雨打下来的梨花枝,他头都不回冲出这个如同鬼域妖窟的地方。
朝闽看着叶宇的背影,快速被爆烈的雨水所遮盖,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站在原地,四周一片狼藉,阴冷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长,孑然一身看起来寂寥无比。
然后朝闽伸手,轻轻地覆盖到自己的脸孔上,遮住自己阴郁无比的眼神,仿佛能在耳边听到每次抬手时锁链的碎响。这个声音是那么固执地残留在自己的记忆里,融入到骨血中。
就算他自由了,也无法解脱。所以他才会满身血地从牢笼里爬出来,再将那些禁锢他的族人一个,又一个地杀光。因为冰冷跟锁链是他的心魔,他将那些人都杀了以后,心境就会彻底稳定下来。
没有人可以束缚他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事情能牵绊住他。
而现在,他又听到那种熟悉的声响。铁链的声音一直他耳边响动着,不断地往前延伸。慢慢的,朝闽的手垂落而下,又被拉起那样地往前伸直,他看着门外那个方向,突然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一紧,那些冰冷的锁链又缠绕上来,随着叶宇的跑离而响声越来越大。
熟悉的铁链滑过地面的碎响,让朝闽的脸孔表情再次回归死寂,就跟木偶一样无机质般阴沉。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门,踏着叶宇走过的路,每个脚印,一模一样地跟随上去。
就仿佛是被那条冷硬的锁链拖过去,无法挣脱。
不跟你们这群变态玩了。叶宇咳出血,提气强行狂奔,暴风雨劈头盖脸地打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刚咳到嘴边的血迹全部被雨水冲刷走。
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叶宇不敢再跑过高桥,进入到那些长廊里,那些诡异精致的灯笼在廊檐下没有一盏被风雨打破熄灭,他可没忘记刚才被朝闽袭击的时候这些中空走廊会自动消失,这种地方一个踩空就万劫不复。
高负荷的运动让叶宇胸口闷痛起来,可是他不敢停下来,冲出大门后,转身就跃跳到高桥旁边的悬崖上。
叶宇疲惫地往下看,悬崖深不见底,雨水打在身上重得麻木,深渊处的黑暗似乎在流动,等待着吞噬所有失足者。
要是在这里跳下去,残废倒是不用残废,不给你摔给颈骨断裂,肉碎骨断的都不算事。
叶宇被冻到牙关直颤地回头往后看,只看到风雨茫茫中,红色主色调的屋子空寂宁静,没有任何人追过来的迹象。缺少镜子,叶宇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极度惊恐的情绪。
作为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普通人来说,这段时日不多的穿越经历简直分分钟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他是真的体会到,身处在一个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背景亲人朋友的地方的无助感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你遇到的人是杀手还是骗子。
而且这里连个打一一零的电话亭都没有,你死了有钱都找不到殡仪馆帮你埋尸体。
叶宇又咳嗽几声,暗伤变成明伤,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安稳的,那种伤势加重的痛苦搅得他连呼吸都是费力无比。那些长走廊不敢走,这里又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叶宇用力捂着胸口,企图将剧痛给按下去。
轻功,原来叶宇厉害的轻功,只要悬崖不是跟镜子一样光滑并且九十度直角,那么这个身体原来的轻功就可以下去。
这里的山势地貌看起来都不高,只要下到崖底一定有出路。他觉得自己还是搞不过这里的土著,无论是朝闽还是那个白毛神经加余霖加和尚加面具男都坑爹的强悍,要弄死他们实在太难搞了。还是走另外一条路,远离神经病,重新跑回洞仙派竹林开启竹林迷宫,然后想法子赚钱雇佣杀手。
这是没法子的法子,不到一年的时间失败的几率百分之九十,可是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朝闽好,失败率百分之百。
那个男人,叶宇想起那双想要将他吞下去的可怕眼睛,忍不住又颤抖一下,被他抓到死状一定凄惨无比。
脑补出各种欧美惊悚西红柿片,头皮发麻的叶宇冒着风雨,终于鼓起勇气手撑着长桥边的栏杆,满脸苍白地看着脚下黑漆漆的崖底,那模样活似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要去自杀。
松懈一下四肢的紧绷感,叶宇让身体的本能掌控运动的节奏,让身体自动去回忆起原来那个叶宇曾经经历过的武学。
提气,上身放松,脚弯往前一滑,内劲配合竹子心法流转,想象踏在竹叶上的空荡感,接着松手让身体自然下坠。叶宇表示,用轻功跳崖的感觉,其实就跟自杀没有两样啊。
因为高度太高的时候,那些高手基本上都是直接就跳崖,等到距离崖底十来米的才真正提气借力安全落地。
所以高手都有一双如飞鹰般锐利的眼睛,将自己要跳的地方计算好高度,以防算错了直接跳成披萨。
可是叶宇跳下去的时候,脑子里才有记忆碎片迸发出来,他表示这黑漆漆的鬼地方要怎么算距离,他能重新跳回去吗?连武功都坑他,对这个世界他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