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正在此时,一个突然的男声响了起来,赵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理智稍稍回复了些,转头向越姬方向去,却见原本对越姬面无表情的林卿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来,他目光微微转了转,想到自己听到有关他的流言,突然间就笑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长剑往远处扔了扔,青铜剑砸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响声,他却浑不在意,着林卿,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像是刚刚那失去理智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知林卿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不敢当。”林卿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反倒是向了不远处的赢政,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白皙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潮红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回头到赵宗的脸色,他掩饰似的将双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这才抬头正视赵宗的眼睛:
“子宗,也不知道你们府上不止是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更有一个如此有趣的少年。”他说到有趣两字时,呼吸重了些,赵政目光所及,到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睛里露出一丝淫邪之色来,这下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了两声,目光更是冰冷了些。
俗话说子肖母女肖父,赵姬长相风华绝代,赢政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甚至眉目比她更精致一些,又多了一丝冷清,少了女子的柔媚,此时他又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此时许多贵族许多性情怪癖,不止是喜爱各色美人儿,而且对一些长相清秀美丽的少年也情有独钟,因此一些贵族人家,有条件的,不止是撰养少女,也会养些俊美清秀的小少年,专供这些贵人们玩弄,许多贫困人家,甚至将自己长相漂亮可爱的儿女卖掉,时下众人不止是不以此为耻,反倒以此为荣,被贵族中,可比一辈子当个穷苦的低下的百姓来得要好得多,男风盛行,也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如今来,这名叫林卿的,恐怕就是属于专爱男风一类,而且一到自己就起这般反应,估计是喜欢未成年少年了。
赢政心里冰冷,没起丝毫波澜,赵宗却是听见这名叫赵林卿的少年开口问话时,眼睛不由一亮,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这是宗姨母的儿子,姨母因之前被家父赠与吕不韦为妾,可是那吕贼与秦人交好,如今早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只留了姨母一个,这小子,就是那吕贼的贱种,家里在姨母份儿上,赏他一口饭吃,不过是留他一条贱命罢了,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搅扰了诸位,宗在这儿,给大家赔礼了。”赵宗说完,深深冲着在场众人弯了弯腰。
众人当下赢政的目光就起了变化,吕不韦在这邯郸城里,也因出手大方而闻名,要是换了以前,他这样的大商人,连许多小贵族也忌惮他三分,众少年自然不敢说他闲话,可是如今他人都跟着秦国异人逃了,在赵人心目中,秦国人简直是跟恶鬼猛兽无异,又恨又怕,当下众少年就将满腔对秦人的恨,全堆积到了赢政身上,他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赢政心里不得不佩服这赵宗口齿伶俐,刚刚那样的尴尬情况,也能被他说成是赵家之秘,哄得这群人当真觉得他有难言之隐般,明明是心怀不诡,如今他这般作态,却将整个局势扭转了过来,他冷笑了两声,着在场众少年们冰冷的眼神,赵宗刚刚的话,激起了在场所有人对他的敌对愤恨之情。
“秦国的狗贼,杀我赵国四十万儿郎,此人,该杀!”说话的,正是之前那名叫子文的少年,他着赢政的目光中带着愤恨之色,说了他该杀的话,却没提赵姬分毫,其余诸人也丝毫没有意见,甚至还对他的话点了点头,在这些人来,赵姬是女人,在这个时代,女人就代表着财物,不能说金银珠宝在秦国人手中,再流回赵人手中时,因国仇就该把它们给扔了,同样的道理,美人儿不过是被人赠给吕不韦,又不是心甘情愿,如今都已经回了赵家,自然是赵国人,而赢政,虽然是她儿子,不过只得她一半而已,另一半则是敌人,更何况在这群少年心目中,舍不得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不过杀死一个半大小儿,又能宣扬自己爱国之情,发泄对秦人的愤恨,对众人也是大大有名,那自然也是不错,这样的想法之下,众人赢政的目光,都带了杀意。
赵姬脸色苍白,可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却是不敢说出一个字儿来,只是哀求似的了赵宗一眼,赵宗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在赵宗心目中,这赵姬也不过是个白吃饭的废物贱人,要不是她还有些用处,就是祖母留了她在赵家,他也不会给半分好脸色。
“杀了他!”
“对,杀他!以报我赵国血仇!”
当下一片此起伏彼的喊叫声,众人着赢政的目光,都带了一片冰凉的杀意,好像他就是自己那杀父的仇人一般,虽然真正算起来,赢政本来也是秦人,这说法也并不冤枉,不过赢政着眼前的情景,心里生不起一片波澜。他此时心里极度愤怒之后又在最快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冷静得令他自己也有些讶异,不止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清明得能算计到自己目前情况最坏之处该如何打算。
正在此时此刻,赵宗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时,突然有人开口道:
“且慢!”说话的人还是那赵氏林卿,赵姬听到他出声时,一双妙目突然一亮,听他开口,含情默默的就向了他。
赢政心里却是冷笑,此人心怀不正,就算是喊停,估计也是图诡不诡,有其它意图,黄鼠狼给鸡拜年,永远就不可能安了好心!
果然,那林卿一开口之后,开始还顾忌赢政是赵家的人,自己强行出手不太好,这会儿听赵宗一说,显然赵家根本不太在意这小儿,当下眼睛里就光芒大盛,邪邪的笑:
“如此杀了这小儿实在是可惜,不如子宗送某一个人情,你放心就是,此子入我手,绝不可能再逃得出去,某绝对会记下你赵家人情,至于在场诸位,只要愿意成全某的心意,某自当奉是薄礼!”赵氏林卿说这话时,不是商量的语气,甚至他十分肯定,赵宗能因为一个没用的弃子而得到自己人情,绝对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杀了这小儿,不过是泄一时之愤,但赵宗此人心志不平,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亏本的买卖。
他所料得不错,赵宗一听他这话时,心里倒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丝毫没问过赢政母子的意思,显然是将赢政当成了一件东西,而不是一个人。
其余诸位少年心里也清楚得很,能得些好处,比这些虚名来得要好得多,更何况今日的事情如果没人传出去,他们就是杀了秦人,为赵国立功,也没人能知道,倒不如要些实在的好处,大家都是皆大欢喜了。
林卿此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着赢政的目光中隐隐带着血腥残暴之色,赵姬在吕不韦府上也是有过见识的,当下才知道这林卿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林卿一眼,又望了望远处冷静的赢政,想到秦人的强横,就算如今在位的秦昭襄王赢则不在意赢政这个曾孙,但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为了脸面,赢则也绝对会再次出手。
人的名树的影,秦昭襄王以及白起的名头,能将赵国啼哭的小儿吓得止住哭声,就足以见这两人凶名。几年前的长平之战,不止是将赵国上下的儿郎们打得心寒害怕了,连这些女人们心里也是害怕,原本赵国也是强国,可经此一事,全国上下的人口死了大半,剩了一些老弱妇孺,成天都害怕担忧着秦人打到邯郸来了,赵姬一想到这些,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
众人当赢政如无物般的商量了一阵,那林卿得了赢政,这会儿迫不及待想回去一逞兽欲,连忙就要起身告辞,怕赢政逃走,还命了好几个三大五粗的人盯着他,与赵宗告别时,众人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笑,赵宗满脸得意畅快的了赢政一眼,心里却是又得意又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赢政一来时,他就瞧他不顺眼,如今能将他弄到这样生不如死的地步,往后他还敢摆出这副死模样不。林卿的为人,起来斯文俊郎,实则最狠辣不过,以前也曾听闻过他玩死一些小儿的传闻,就算侥幸不死,往后也只能入住他赵家府上,成为迎来送往的男倌,赵宗一想到这些,心里立时舒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