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办事十分的雷厉风行,虞璿上午才应允下来,下午便有两位星斗宗的修士前来,其中一位是元婴真人,专为迎客而来,另一位却是筑基期的修士,来接替叶天士在渤海国驻守。
这位元婴真人名叫王灵妃,道号碧灵元君,乃是星斗宗三位元婴修士中唯一的女修,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待见过虞璿,问过事由,这位碧灵元君便当场拍板,代掌门邀请虞璿担任客卿长老,除一切供奉如常外,又额外划出一脉仙府灵地,供她修行所用。
虞璿自来东胜洲,对本地门派的固有印象便是“富庶”、“土豪”、“二世祖”之类的形容,虽然觉得星斗宗豪爽大方,倒也欣然领受,随着王灵妃上了飞舟,往星斗宗驻地而去。
叶天士在渤海国时,心心念念便是返回门派修行,但回去得如此轻易,却让他又生出些别的惶恐来,心一横便去寻王灵妃。
王灵妃正在房间内打坐,听见叶天士求见,便唤他进来,问有何事。叶天士双膝跪下,先磕了两个头,才低声道:“师侄特来请罪。”
王灵妃奇道:“你有何罪?”叶天士低声道:“不敢欺瞒师叔,那位虞元君,师侄其实知晓不多,只是想着为门派拉一臂助,好立功回去。其实人家来历底细,弟子一概不知。”
王灵妃顿时明白了这师侄的意思,大约是见她给予虞璿待遇太过丰厚,害怕是因为上报不明,影响了门中判断,将来怪罪。只是,她又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你是说这个,其实莫说是你,连我也摸不清她的底细。不过此人谈吐风度,必是大派弟子无疑。”
这体态丰盈,凤目细长的女修长长一声叹息,“叶师侄,我也懒得瞒你,以门中现在的境况,无论这位虞元君是何来历,只要不投入北辰派那边,其他都一切好说。这一次的天台论剑,若是我们抵挡不住北辰派的人,他们‘道盟’的成立,便再也难以阻挡。”
叶天士不禁变色,东胜洲三十三宗门,以北辰派最为强盛,共有二十八位元婴真人坐镇,其余不过每家一两人而已,为此,北辰派常有一统东胜洲道门之心,六十年前便提出过建立道盟,只不过碍于别家反对,未能成功,但这些年来,已经渐渐侵蚀不少。
王灵妃柔声道:“叶师侄不必担忧,其实,就算没有你这消息,我也会令人将你接回门派。你和云初的事儿,我也略知一二,正当紧急关头,自家人正要齐心协力,断不能闹了内讧。回去后,我令他给你赔不是。”
叶天士恭敬地道:“一切遵从师叔吩咐。”又有些疑惑道:“我记得离开时,北辰派尚未如此咄咄逼人,为何忽然一反常态?莫不是近期出了什么大事?”
王灵妃苦笑一声,道出了一个消息,“前些时百兽宗和勾离宗的六位真人,联手追捕一头元婴级数的大妖,遇上海上风暴,迄今未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本来这两家门派和我们约为联盟,但经此变故之后,已经不可为倚仗。”
叶天士还要再问,忽然脚下地面一阵剧烈摇晃,王灵妃骤然变色,玉手一扬,放出一道纯青光幕,而与此同时,左边墙壁骤然碎成漫天碎片,外间无穷烈火,宛如流星倒坠,狠狠轰击在王灵妃放出的光幕上,顿时一阵摇晃。
王灵妃闷哼一声,这一记对拼法力,对方有心算计,自己却匆忙应付,顿时吃了个小亏。这丰盈艳丽的女修飘身出来,喝道:“烈火老儿,你为何偷袭?莫非是想与我星斗宗作对么?”
她一边高声喝问,一边放出一道清光,护住了随着她出来的叶天士,往星斗宗方向而去。王灵妃自问并不惧怕这烈火尊者,但却没把握保住叶天士这个小辈,而虞璿初来乍到,根底不明,也未必能指望人家出多少力气。但直到她送走叶天士,对方也不曾出手阻拦,倒是让王灵妃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面漫天烈火散去,显出来人面貌,乃是一位红衣赤髯的老者,正是南明宗的烈火尊者。面对王灵妃的质问,烈火尊者只哼了一声,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王灵妃心中恼怒,南明宗在三十三宗门中,不过是中下,门中也只有烈火尊者这一位元婴修士,但早早便投靠了北辰派,如今显然是为北辰派做马前卒,敲打试探来了。想到这里,王灵妃忍着气,冷冷地道:“道友既然无言以对,我今日也不追究你损毁我法宝之事,来日天台论剑,碧灵再来请教道友高明!”
王灵妃性子虽然柔和,但并不懦弱,之所以对于烈火尊者的挑衅引而不发,却是因为她身为星斗宗三大元婴修士之一,战力万万不能在天台论剑之前受损,因此宁可忍下这一口气,也要完好无损地回去门派。
烈火尊者眯了眯眼睛,仍然一言不发,只是身后却飘来一把柔和而带着笑意的声音,“碧灵仙子何必急着走!”
足踏一道璀璨星河,一袭青衫飘逸如仙,漆黑长发以一枚朱红道簪挽起,清俊得近乎秀美的容颜,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极为引人注目的存在。
这青衫男子面露笑意,目光温柔,仿佛瞧着最心爱的恋人一般,但王灵妃却是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你,你是……慕修容!”
青衫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记得我。”他微微一笑,“我很欣慰,小灵儿。”
王灵妃脸色发青,嘴唇几乎都要哆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