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八卦天天有,贾家的事情,没撑到过年,就被太子娶妃的喜事儿给冲得丁点儿不剩了,贾赦也得以安静的在寺庙里养孩子。
期间,远在扬州的贾敏送信过来,劝慰兄长,让贾赦不要冲动、不要中了别人的计,不要让父亲死不瞑目;要体谅母亲,要恢复贾政的名誉,要好好照顾贾琏……七八页纸的信上,就一句好好照顾贾琏说的像人话,其他贾赦都无视了。
贾赦连给贾敏送信的人都没见,直接把信又重新让人送给了林如海,只在其中多加了一张信纸,上书:“娶妻不贤,祸延三代,前车在此,勿蹈覆辙。”
贾赦敢肯定,贾敏送这封信的时候,没有征求过林如海的意见,林如海混官场的,至少明白,不管他和原身贾赦关系怎么样,现在舆论已经定型了,他至少要和贾政拉开关系,就是不这么做,也不能到贾赦这儿来指手画脚。至于这封信出去了,对林如海和贾敏的夫妻关系会造成什么影响,谁在乎?
贾赦和贾琏过了一个清净、温馨的春节,贾赦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教养贾琏。贾琏现在还小,也吃不得荤腥,养在寺里没有关系。待他长大一点,又怎么办?贾赦不希望贾琏接他的班来当和尚。
考虑到这些问题,贾赦翻过年去,就在宝珠峰下买了一块地,准备修建别院。潭柘寺建在潭柘山麓中,占地面积广,但潭柘寺背靠宝珠峰,而我朝宝珠峰上,还有大儒赵一石修建的一石书院,把别庄建在这里,既方便贾赦照顾贾琏,又方便贾琏日后读书。
宝珠峰下的地之所以少人买,贵是一方面,不方便又是另一方面,已经出了城,生活设施可没那么方便,潭柘寺出名是出名,但游客大多是都在前山活动,谁会跑到宝珠峰下面呢?贾赦快速入手了一大块地,准备给贾琏建一个家。
贾赦住过的院子多不胜数,布局精巧,各有特色,修的这座别院取名叫晚顾园,修了两年才成,等贾琏三岁的时候,才正式搬入这座别院。
两三年间,做够让一个襁褓婴儿,长成活蹦乱跳的小猴子,贾琏长在潭柘寺,寺中的僧侣和来访的信徒都喜欢他,贾琏也养成了活泼外向的性子。
两三年间,也足够让贾赦成为闻名京城的讲经师,贾赦本来长得就好,没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地步,但也是肤白貌美的美人一枚。贾赦剃了胡须,淡化的眉毛,加上亲人接连去世守孝而瘦下来的身材,再配上渺渺的檀香,真是询询如君子,水墨嫡仙人。
来听僧人讲经的女眷,最爱的就是这一套了。潭柘寺始建于西晋,这么多年传承,潭柘寺在本朝已经是京城百姓最爱去的交游场所了。自从不赦法师在这里讲经,不管是诰命贵妇,还是平民村妇,都更喜欢来潭柘寺了。
贾赦几辈子的经历,既有见识本领,又不恃才傲物,对那些来听经的女眷,既温柔以待,又守礼矜持,那些女眷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听过他讲经的贵夫人回去,不免要和丈夫嘀咕几句:“当初听说不赦法师还是荣国府继承人的时候,外面就谣传他贪花好色,不学无术,如今一看,果然是谣言。对佛经研究得这么透彻,平日里言谈也是才识过人,怎么可能不学无术。那日名妓柳飘飘去听经,不赦法师还是一视同仁,根本没有为色所迷。听说后来柳飘飘还私下去找过不赦法师,结果直接被拒接了。那个柳飘飘回去就气得直接给金陵的盐商卢家当家老爷做妾去了。唉,这偏心的娘,果然害人不浅。”
“那贾赦就真那么好?”丈夫反问。
“什么贾赦,人家已经是不赦禅师了。不孝生母、不悌兄弟、不慈爱子,不义爱妻,罪在不赦,以为赎罪,唉,不赦法师也是可怜。”贵夫人叹息。
“他也不是一朵不染红尘的白莲花,他那弟弟贾政如今名声顶风臭十里,难道就没有他的手笔。”丈夫不以为意道。
“你到底站在那一边的,你前些日子不还和我抱怨那个贾政古板迂腐,只会清谈,能力半点儿没有,架子摆得比谁都大吗?现在又来说这种话!”贵夫人直接不乐意了。
“我说的那是贾政,和贾赦……好,好,是不赦,和不赦禅师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推崇那不赦禅师,我可是听闻他讲经,有时候还会带着他的儿子贾琏呢?你就不觉得别扭?”丈夫问道,一代高僧,怀里抱着个孩子讲经,怎么想都觉得违和吧。
“怎么会别扭呢?贾琏长得可爱极了,荣国府当初的那点儿破事儿,谁不知道,贾琏是不赦禅师出家前的儿子,还是禅师说的对‘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唯大英雄能本色,这才是坦荡无畏呢!”贵夫人深情并茂的说到,那样子,简直是见了真佛。
丈夫看着妻子一脸痴迷的样子,要说妻子对一个男人推崇成这样,他应该吃醋的,可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夫人就是把不赦禅师当成了佛祖化身的意思。若真有什么,又怎么会坦荡的在他面前讲呢。这位丈夫不知道有个词叫偶像,还有个词叫脑残粉。
由此可见,贾赦是多么的受欢迎。
贾琏渐渐大了,贾赦也不能让他在寺院长大,加上园子修好了,贾赦选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请他的两位好友,缮国公后人,现任缮国侯的幼子石恺和修国公后人,现任的伯爵之嫡长子,侯万春来游园。
石恺和侯万春两人,是原身贾赦的朋友,在某些方面算是惺惺相惜(臭味相投),不过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两人看了他的遭遇,心生感慨,平日里和庶兄庶弟的相处也就更注意了,就是同胞兄弟也生分了一些日子。要说贾赦的事情闹出来,全京城的富贵人家,当家主母都在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偏心了,亲生兄弟间相处都疏远了几分,还是后面日子长了,大家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杞人忧天。
一行四人,乘马车而来,贾赦还是一身白色飘逸僧袍,石恺紫色锦衣,侯万春红底黄花纹样绸衫,只有小贾琏,还是被打扮成了红包,抱在清逸出尘的贾赦怀里,真是万分不搭。
几人走下马车,石恺看着园名怪叫道:“晚顾园,这么缠绵的名字,咱们不赦禅师进屋藏家了?”
“胡说!”贾赦笑骂,“这是专门给琏儿修的院子,哪儿来的娇,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娇了。”
“那干嘛叫晚顾园?”石恺不解道。
“顾,眷念也。晚顾,我这辈子顾得晚了,心中失悔,又或许,这是我晚年最大的眷念。什么美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哪儿比得上我的琏儿对我重要。”贾赦抱着贾琏逗他道:“琏儿,这是爹爹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可是琏儿的生辰还没到呢!”贾琏疑惑。
“没关系,是爹爹提前送的。”
“喜不喜欢,让我们的小主人看了再说吧。”侯万春打趣着,招呼几人进门。
因为是别院,修得就比较自由,没有那么刻板。进门的地方贾赦嫌照璧古板,假山作做,直接就是一片竹林。一行四人在顺着竹林下的小路,弯弯绕绕的往前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都还没有走出竹林,石恺问道:“这别庄是有多大,怎么一个竹林走了这么久?”
“哪儿大了,是这路弯弯绕绕的,才显得地方大,再往前走走,光线开阔的地方,就是正经园子了。”贾赦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