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寅时末,天光将亮,山寨内已然有了些微动静,好在神医到底在这山寨中生活了好几年,闭着眼也能找到去地牢的路。三人神医在前带路,小孩儿居中,恒王殿后,于山寨中小心翼翼穿行,越过几座屋舍,绕过两队巡逻喽啰后,不一会儿,便到了地牢入口附近。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程七当家的死,手下人哀恸伤怀,都跑去灵堂吊念去了,地牢的守卫不似往日那般严密,只两个小喽啰惫懒地倚在门柱旁,抱着红缨长~枪,眯着眼,打着呵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恒王暗喜,此乃天赐良机,此时不入,又待何时?当下,三人轻手轻脚,大气也不敢出,明晃晃从那两名守卫跟前溜了进去。
白羊道马贩毕竟是这北路上有名的土匪,山高皇帝远,早成了气候,这地牢修的也是曲径幽深,仅容一人通过,颇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意。想来为了防止那些武林人士逃狱,那土匪头子也是煞费苦心。
三人沿着通道往下走,虽每隔十几步便有火把照明,但还是觉得昏暗的很。也不知走了多久,通道豁然开朗,墙壁凿宽了不少,隐隐有吆喝声从那头传来。
三人立马停住脚步,恒王往那一看,好家伙,六个守门大汉。
其中两个貌似是小头目的,踩着条凳,光着膀子,面对面划拳赌博,另外四个,两两一队跟在各自头目后头助威呐喊,耍的正是尽兴,他们身后便是关押武林人士的地方,一把壮年人手掌般大的铁锁,将那门牢牢地锁住。
若想将那些武林人士救出,必然要拿到钥匙,显而易见,钥匙在那两个头目的身上。要拿到钥匙,自是得解决牢前的那六个壮汉,以恒王一人之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在恒王烦恼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那六个看门的放倒时,身边的小孩儿太过紧张,一不小心踩中了一块小石子,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地牢里分外的清晰。
“谁!”原本耍的正欢的汉子猛然停下了动作,偏首往声音来处看去。
恒王等顿时神经紧绷,小孩儿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只要那几个汉子再往前走上几步,就会发现藏在暗处的恒王三人,而地牢通道内自是没什么好藏匿的地。
恒王心道:如今只能堵上一把,通道内昏暗,而神医的易容手艺他更是信得过,当下便从阴影中走了出去,露出半张脸来。
“几位哥哥莫要惊慌,是小弟我。”恒王讨笑着冲那几个守门得汉子拱了拱手。
守门的小头目一看来人认识,顿时放松下来,没好气道:“你小子不在上面好好守着七当家的灵堂,跑到这地牢里装神弄鬼的干嘛?”
“这不是当家的觉得这两日,因着七当家的事,几位哥哥不曾轮班歇息,便令小弟来看看,可有短缺什么?”
早在来地牢的途中,恒王便已经从神医与小孩儿的口中得知自己易容的这一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武功都是花架子,仗着是这匪寨大当家心腹手下的小儿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很多人都看不过眼,私底下骂得狠着呢,但谁也不愿明着得罪。
小头目暗自呸了一声,眯眼打量着眼前之人,心道:短缺他姥姥个腿,最近哥几个劳心劳肺,好容易撬开一张铁嘴,眼看就要拿到凌虚派的剑诀了,这小子怕不是听到风声,跑来截胡抢功的吧,心里边唾弃着边拱手假笑道:“哪里哪里,这几日乃非常时期,兄弟们都特别理解,哪里说得上辛苦不辛苦的,当家的才是最最辛苦的。”
“兄弟们体谅大当家,大当家也心疼兄弟们,他老人家说了,待七当家入土为安,大仇得报后,所有弟兄都重重有赏。”恒王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离那几人越来越近。
那两个小头目的手下,听到恒王这般言说,顿时眉开眼笑,有银子拿谁不乐呵呢,顿时都放松了警惕,小头目中的一个凑上来与恒王勾肩搭背。
“来来来,想来这几日倪少爷也累了,这边巧了,哥几个刚凑了局,倪少爷财运亨通,手气定然不俗,不然,玩上两把助助兴?反正这会儿上去也没啥意思。”
小头目笑呵呵地拉着恒王往赌桌上凑,眼神里全是算计,这倪少爷平日里装模作样,穷大方,赌桌上十赌九输,人称散财童子,大当家赏不赏赐还有得说,且先从这崽子身上扒出点银子花用。
几名手下也都是人精,七言八语的,只管好听话的讲。
一边有心算计,另一边顺水推舟,很快众人就到了赌桌前。
什么时候人的戒备最薄弱?自然是人最兴奋的时候了,而这些人什么时候最兴奋呢?当然是赢钱的时候了,试问这世间,还能有谁抵得了银子的诱惑呢?尤其这些土匪,更是将银子看的比命还重。
所有人都入了局,恒王看着眼前这几个汉子,因为赢了钱,激动的红了眼,大笑着,口水都喷了出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桌上,浑然忘我的模样。
恒王摇着骰子,微微低头,余光扫过神医与小孩藏身的阴影处,神不知鬼不觉,将扁桥神医提前给他的粉末抹在了赌具上,粉末随着骰子的摇晃,渐渐被周围的人吸入。
“哈哈哈,倪少爷今儿手气不行啊!”
“休要胡说,这才几把啊,后面才是倪少爷大杀四方的时候!”
“对对对,倪少爷的本事才发挥不到一成,你们都等着输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