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的设计师似乎完全没考虑过,有人会穿着它做出这种动作。余光里是一大片的白雪皑皑,裴知鹤喉结滚了滚,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不该看的。可视线似乎只是落在她薄红的脸上,好像也会让他的理智顷刻瓦解。她像个执着过头的小动物,凑在他耳边问:“你说他……”带着酒气的吐息洒在他泛红的耳廓,太痒了。他忍不住地侧开了脸,但仍是怕江乔摔倒,大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声音已经完全哑了:“他会。”“他会喜欢。”像是一声缴械投降的叹息。“真的?”江乔的眼睛欣喜地亮起。她弯眸笑笑,发亮的眼睛却很快黯淡下去,“谢谢你哦,不过我自己其实也知道不可能的……他才不会这样说。”裴知鹤扶着她的细腰,垂眸看她:“你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江乔在他掌心里无意识地扭了一下,神色有些落寞:“你都不知道,他对我好冷淡哦。”“嗯?”裴知鹤靠坐在原地,没动。他冷淡?江乔很委屈地点点头,像是准备和新朋友告状似的,一根根开始掰手指:“一起去野营的时候不和我贴贴,拍婚纱照也不跟我贴贴,在家的时候也故意离我好远,这个男人好讨厌啊。”她眼眶好像都泛起了红,直直地看着近处的裴知鹤,好像在等他一句应和。他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哑声道:“这么讨厌,那你还穿漂亮裙子给他看做什么?”江乔抬起微翘的睫毛,目光落在他菲薄的唇上。昳丽到近乎嚣张的水红色,因为笑意而浅浅弯起。神思好像都要因为这个惑人的弧度而飞走了,她像受到了蛊惑般抬起手,抓住了他身前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用了些力,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裴知鹤骤然失去了平衡,上半身向前冲了一下,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她腰肢的手臂。男人结实的身体灼热,衬衫面料笔挺而凉滑。江乔情不自禁地贴紧,整个人都软在裴知鹤怀里之后,伸出食指戳了两下他的唇,嘴里很轻地咕哝了一句:“想和他亲亲。”“但我……有些紧张,你可以先让我亲一口练习一下吗?”她脑子发飘,近乎已经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了救世主。或者是,在攻略真正的裴知鹤之前,可以无限次读档重来的模拟考。“我还没有和别人亲亲过,他那种人什么都见过的,我怕自己……什么都不会,会被他嫌弃。”裴知鹤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她,眼底似有无声暗涌。江乔仿佛得到了鼓励,在再次对上男人夜海般深沉的双眸的一刻,她完全顺从自己的渴望,飞快地抬起头,在裴知鹤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其实都算不上一个吻。太快了。像是躲着老师偷偷做坏事的小孩子,甚至都没有对准位置,只是把自己无意识间咬得湿热的唇贴了一下他的嘴角,像一粒微小的炙热的糖,瞬间融化在他唇边。但,这已经足以让她本就晕乎乎的脑袋快要融化了。似有万千烟火在末梢神经炸开,连挂在裴知鹤脖颈上的手臂都变得麻酥酥的,完全使不上力气。她像是食髓知味,无法再信守片刻前“亲一口”的承诺,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雪白的手指捧握住他的脸。然后,湿润的唇重新含住他的下唇,虚咬了一下,轻轻地吮住。带着草莓味的,甜腻的酒香,从那一片温热中渡给他。怀里的人是软的,唇更软,裴知鹤的理智像是要被吮没了。他垂下眼眸,江乔身上的长裙被她的动作弄得凌乱,开衩的下摆上滑,细长的小腿如无瑕美玉,无意识地搭在他深灰色的西裤上。绿丝绸折射着小屏幕上的冷光,衬得她的皮肤白得像瓷。可偏偏被她压制住的裴知鹤知道,瓷美人是热的,又软得像水。江乔自顾自地亲了一会,终于从他的唇上移开,在男人微热的脸上贴了一下,眉眼弯弯,很有礼貌地跟“假裴知鹤”道谢:“……好舒服,谢谢你哦。”礼貌是真的很有礼貌。有商有量的,还带反馈点评。但是……总感觉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江乔像是得到了什么新的精致大玩具,从裴知鹤的脸边退下来之后,又磨磨蹭蹭地窝在他颈侧,用超近距离欣赏着他的脸。直到看得裴知鹤忍无可忍,大手穿过她的发丝,微微用了些力,扣住了她的脖颈。他一向清冽的声音变得喑哑:“小朋友,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亲一口。”他不冷淡江乔还没反应过来。裴知鹤滚烫的薄唇落下,疏离的木质香水味与酒气交融,铺天盖地覆盖下来。江乔微颤的杏眼蓦地睁大,却怎么也对不上焦,恍惚间贝齿被轻易撬开,所有的缓冲和准备时间都被清零,一切的领地被男人瞬间侵占。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指尖一点巧劲,就让她被迫仰起脸,脖子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愿,乖乖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她脑子里晕晕的,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太公平。她的“亲一下”只是带着点试探的小打小闹,而裴知鹤所谓的亲一下,和她所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太凶猛,也太焦灼。不加掩饰的掌控欲,像是一种真正的教育或惩戒。她的唇软而麻,身子也快要被揉碎在他的怀里,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但又奇异的安全。像是要溺毙在一片汹涌的海水里,她唇齿间无意识地溢出黏腻的鼻音,耐不住地动了两下,被裴知鹤的大手牢牢地钳住。“别乱动。”男人修长的指尖揩去她嘴角的水色,声线压得极低,带着金属质地的颗粒感。江乔恍然记起自己还在飞机上,软乎乎地和他抗议:“……我想睡觉了。”裴知鹤黑眸微眯,很好心地提醒道:“刚刚不是还说,想和他亲亲?”江乔顿了一下,含着水汽的双眸失了神。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后发现他好像说的全是真的,不是会随意哄骗她的坏人。然后,全然忘记了自己仍在发麻的舌根,她咽了下喉咙,很慢很乖地,轻轻点了下头:“要亲亲的。”裴知鹤勾起唇角,声线温柔到极致:“乔乔好乖。”细密的骤雨又下了起来。像是限时复活的夏夜,落在寒冷的西伯利亚上空。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里,裴知鹤金属质地的镜架冰冷,偶尔会凉到她的脸,她激灵一下,好像快要醒了,转瞬又被唇上湿润的热源占据。思维被甜甜的酒精麻痹,她的脑子里像是有草莓奶油味的蒸汽云,蓬松松的一朵又一朵,互相碰撞又弹开,让她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混沌。意识的最后几秒清明,她好像听到他轻叹了一声。-江乔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柏林时间早上七点。屏幕上的小飞机终于移动到欧洲大陆。今年的圣诞季有雪,实时天气图上阴云笼罩,大大小小的雪花落下。头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困。江乔眯着眼睛,本能地去摸手机。手在毯子下面越伸越远,手机没摸到,先摸到了一条属于成年男人的大腿。羊毛西装裤的昂贵质感,布料下的肌肉温热,结实而有弹性。几乎是一瞬间。仅存的睡意飞得无影无踪,她腾得一下坐起身子,毛毯滑落,细白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接触到变冷的空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的话就穿上。”身边人递过一件西装外套,熨烫得体,没有一丝褶皱。她慌慌忙忙地披上,转过身看他。江乔瞬间僵住:“?”才这个点,他怎么已经是一副充满了电的模样,这人完全不睡觉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