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房是剧场中演员们化妆以及短暂休息之处。
因为今天竹念和梅染尘在此,没有戏目之人也都出了戏房,旁观他们的演说。
这会儿因为有人受伤,剧场负责打杂的小阿令便去戏房找活血化瘀的药来,他刚进去,就看见一人趴在了妆台前。
小阿令觉着奇怪,心想外面都闹得一团乱,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安稳睡觉,到底是哪个没心没肺的。他笑着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背一下,正要逗弄一二,说上几句俏皮话,却见这人轻松地被推倒在地。
他颤颤巍巍地凑了过去,将手指放在对方鼻间。
没有呼吸。
小阿令在剧场长大,勉强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么个十三岁的少年人,陡然面对死生之事,难免还是惊骇不已。
众人听到动静进来之时,就看见他跌坐在地,面上早已经挂起了一层薄汗,嘴唇泛白,眼神涣散,显然是被吓到了。
连知远蹙眉,“宋捕头,烦请让人守在剧场之外,不许任何人出去。再去将江白请来查验尸首,现下剧场发生了命案,凶手可能还未离开,还请诸位都候在这里,听候杜大人安排。”
祁连玉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扫了眼戏房,除了这个正门口之外并无其他出入口。戏房里东西不少,箱子柜子好些,还有化妆台,藏人的地方少。
祁连玉听见连知远这话,点点头。
他们此次前来保康门瓦子并没有带多少人手,好在傅团长主动提出让剧场护卫守着,宋扬这才得了空档去寻江白,留下祁连玉和连知远在戏房内查探。
片刻后,祁连玉被傅团长拉了出来。
“大人,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
“这凶手要是不抓出来,以后谁敢来我们剧场听戏赏戏。”
祁连玉温声宽慰道:“本官在此,自当会为尔等做主,法理纲条在上,容不下这等恶徒。”
傅团长苦着脸,还要再说些什么,祁连玉默默无视对方,向着他处走去,仿佛见到了什么对此命案有帮助的线索。
他环顾左右。
“哎,里面怎么样了,谁死了,看见了没有。”
“凶手在哪儿,我们不会也有危险吧。”
“放心,有小杜大人在这能有什么危险,老老实实待着不就是了。”
“娘,我想小解。”
“他娘蛋的,谁踩了我一脚,没看见这儿有人吗!嗬,又踩我一脚,千万别让小爷我看见了,尔母婢也。”
百姓七嘴八舌,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县令大人,捕头,主簿,师爷,这县衙几乎全来这了,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就算真有歹人,他们一口唾沫也可以将人淹了。
更有甚者,还拿起了之前备好的零嘴,坐在位置上旁观,时不时地询问旁人,有线索没?抓到人没?何时能走?
祁连玉被这些嘈杂声音给搅得头疼,往日他在魔教之时,他一个眼神,那些教众便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然而此时,此刻,他顶着这张脸,只能温声安抚众人,让他们切莫恐慌,也不要嘈乱,让那隐于暗处的凶手钻了空子。
……
真像个书院先生,面对的还都是群熊孩子,祁连玉在心中暗啐了自己一声。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打小就最烦这种场面了。
因着人多,叽叽喳喳一通,祁连玉心中无名火起,就想着将几个刺头教训一番,也好让他们都安静些。
他手上捏着几枚寒山派的九制寒山刺,刺入体内一般人看不出丝毫异样,正要用出。忽然想到这寒山刺杀伤力太大,要是用出,中刺之人不躺个十天半个月都起不了身。
也就吵吵而已,倒也不至于闹这么大。
前魔教护法眉头微蹙,反手将寒山刺收回,弯腰捡了几枚指节大小的圆润石子。
石子好啊,不死人,还能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