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安从梦中醒来,开始来回在卧室里踱着步子,他在使劲儿追忆刚刚的梦,然后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再帮他一次?
到底他想要对他说什么?希望他为他做什么。
马瑞安不熟悉古老中华的周公,但是他却信奉西方的弗洛伊德,所以他相信梦中的、和现实的一定有什么关联,只是这种关联真实的存在着,但玄妙而神秘,并不是每个人、或在某个时刻都能够参透!
张琳突然拧开了床头柜上台灯,橘黄而温暖的灯晕将黑暗晕染开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怎么了,马瑞安?”
马瑞安转头来向妻子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琳!……吵醒你了吧!”
“有心事?”张琳关怀地望着他。
马瑞安摇了摇头,走过来上了床,靠在床头上,为妻子盖好被子,轻吻她的面颊后安慰她,“没有,睡吧!”
张琳看着马瑞安心事重重的样子,非常笃定地,“你不是个会说慌的人,”她坏坏地瞥了一眼门外,“你不说,我就喊了,就说你欺负我。”
马瑞安向她笑了笑,他喜欢她这样娇憨可爱而胡搅蛮缠的小模样,因为在这个大气而豁达的西方男人眼里,其实作为妻子的女人,不管她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哪怕到了六十岁,适当的任性总会让她充满花样的青春气息和活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笑她半老徐娘的做作,更不会嫌弃她无理取闹,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他将张琳揽在怀里,吻她的脸,“好,好,好,我说。”
张琳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我想去一趟中国!”
张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去中国?为什么?小哲已经回来了!”
马瑞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握住妻子的手,自顾自地向她说,“琳,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张琳不说话了,更加疑惑地望着马瑞安。
“二十年了,琳,程英浩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知道的,当年那次山体滑坡,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那块石头坠落到山谷里,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他没有留给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的生身父母任何东西,每当想到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那个山包下面,我就很难过!真的,琳,我想回去看看他……算是,探访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吧……”
此时,妻子脸上惊愕而愤怒地表情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了嘴,“对不起,琳!我知道又说到了你的痛处,是我不好,咱们赶紧睡吧!好吗?”
张琳逃离了马瑞安的眼神,快速地背过脸去,盖上被子,瓮声说了句,“要去你自己去!”
马瑞安看到妻子在被子里起伏颤抖的身躯,他知道自己把她惹哭了,但是没有劝慰,没有安抚,也没有拥抱,他知道她的这个时刻是属于他的恩人程英浩的,他情愿她和他之间有情感上和精神上的交流,一如他和他之间的交流。
他静静地躺下,转身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