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和,却异常夺目,异常耀眼,把温予原本就?柔美的面庞衬托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感。人群之中,惊呼声后,发出一阵嘈杂的低语声。“这是什么神通?这定北王妃莫不是九天的神明转世不成?她手上怎么会有霞光啊?”“什么九天神明,女妖精还差不多。”“嘘,别说话,不要命了,安静看着。”“”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温予垂首,目光在泛着光了掌心和赤星刀上来回流转。她能?感受到,泛着金光的掌心处,似有一团火。但不烫,只?轻微发出些许暖意。不多时,这阵暖流从手掌沿着经脉蔓延至全身。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画面。恍惚中,她隐约记起?,她在来这个朝代之前,眼前就?是闪过这样的一道金光。怔忡间,霍无羁已经攥上了她的手腕。他无视赤星的震颤,弓下腰,仔细检查她的掌心,口中还低喃了一句:“怎么会这样?”话音未落,一道清新的冷梅幽香沁入他的心脾。这香气,好像是伴着那?缕金色光芒一起?散发出来的。嗅着这味道,霍无羁的心彻底慌乱起?来。他清楚记得,她回来那?日,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先?是嗅到了这阵香气。须臾,这道暗香弥漫整个花厅。香气冲进鼻腔的一瞬间,温予就?嗅到了。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香气有点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她究竟在哪里闻到过。直到花厅里充满了这个味道,浓郁且清新的香气让她彻底从怔忡中清醒过来。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让她感到熟悉的,不单单只?是她手心里不断涌出的那?道金色光芒,还有这满厅的暗香。这味道,和她在来这里之前,点燃的香薰蜡烛的味道一模一样。种种迹象,让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可能?是要离开了。意识到这一点,温予的身形一颤。她猛然仰起?头,朝着霍无羁又近了一步。霍无羁也在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他敛起?凝重的神色,舒展微蹙的眉心,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揽住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后,他把她往自己身上带了带:“我在,不怕。”温予颔首,下意识朝他伸手。和霍无羁相处的这些时日,温予养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习惯。每次她紧张,霍无羁又恰好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揪着他的一片衣角。这次也一样。可不等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衣角,她伸出去的手忽然变成了透明。她的身形一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指。纤长白皙,不似刚刚一闪而过的透明色。她多希望,刚刚是她眼睛花了,看错了。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她的直觉也是对的,她就?是要离开这里了。也是这一刻,她意识到她错了。她不是有一点舍不得他,而是特别舍不得他。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他,回到那?个无论她用尽什么办法都再也找不到他的现代化社会的时候,她整个胸腔都在泛着酸涩,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同时,霍无羁也看到了她的异样。他心里也生?出一个和她一样的念头,他也很清楚,她是要离开了。可她再回来,去的却是他小?的时候,而非明天后天。她的未来,在他的过去。而他的未来,却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再回来。应该是能?的。她烧灯续昼(五)-是夜,万籁俱寂,灯盏万千。青城,西府墅区的一幢独栋小楼的地下一层。书房。霍懈北斜靠在书房衣角的黑皮沙发上小憩,昏暗的壁灯映在他的身?上,为他整个人渡上一层微黄的光晕。中央空调的凉气送的很足,可他的额上还是沁出了一层汗珠。他微微蜷缩着身?体,眉心紧蹙,眼睫轻颤,看起来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他和温予一样?,做着同样?的梦。时间太?过久远,他活了一次又一次。在此之前,除了温予,很多事情他都有点记不清楚了。每一世,他都有不同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他心里的那道执念,如果不是因为她只记得?他这个名字,他甚至连霍无羁这个名字都要记不清了。可这一晚,他在梦中又好像重新活了一遍。以霍无羁的身?份。他记得?鸣沙山和月牙泉,记得?敦煌郡,记得?望京楼,记得?和她相处的日日夜夜。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清晰。梦的最后,他又回到了他弱冠那日。就算是在梦中,他也能清晰感?受到赤星的异动。无论是喧闹的人声,还?是周遭人不断探来的好奇视线,尽数被他忽略。他只记得?温予。她在他的怀抱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就像一缕缥缈的轻烟一般,消散无踪。任他怎么抓,都再也没能触碰到她。纵在睡梦中,他猛地伸出手?,朝着空气来回挥舞了两下,依旧扑了个空。“阿予。”伴着一声惊慌的呼喊,霍懈北猛然坐直了身?体。梦中留不下她的那种无力感?,一直延续到现?实。看着空落落、黑漆漆的书房,他心生挫败。他双手?交叉,垂着脑袋,正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忽然,他感?受到什么,抬首看向黑暗的某处。片刻后,赤星的嗡鸣声隐隐传入他的耳中。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原本冷峻的神?色逐渐柔和起来。好半晌,他朝着黑暗中伸出手?。一缕赤星的烟雾从?暗处飘来,缠上了他的手?指。好半晌,他冲着那团红雾低喃:“她回来了,你也很开心,对吗?”话落,缠绕在他指节的那团红雾颜色更浓郁了些。-与此同时,青城的另一边。池澜苑十六楼,客厅。灯光白?炽,耀眼夺目。温予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颤动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缓缓睁开眼睛的同时,眼睛骤然被强光刺痛,她连忙用手?背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