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兵行险招好是好,可如此打法,万一有所不测,武关必然失守。&rdo;嬴驷似笑非笑地看着嬴疾道:&ldo;有几成把握?&rdo;
嬴疾神色肃然,把手一拱,大声道:&ldo;若有不测,臣愿提头来见。&rdo;
&ldo;我不要你的头,我只要犯我大秦者的头!&rdo;嬴驷一拍嬴疾的肩膀,&ldo;大秦兴亡,全在你手,走,一起去蓝田军营!&rdo;
五国伐秦的消息很快就在秦国国内传将开来,对于尚武的秦国的百姓来说,他们倒并不觉得惊慌,一来是习惯了,天下大乱,岂有不打仗之理;二来是秦国男儿均以参军为荣,特别是对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而言,杀敌建功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
芈氏听说此消息后,只觉心惊肉跳。她原非胆小之人,然如今魏冉和芈戎参军了,而且都是刚进军营没多久的新军,技艺尚且未练纯熟,便要去参加如此大的阵仗,一上了战场,必是凶多吉少。芈氏越想越担心,那两个弟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断然不能让他们出什么意外,于是她想去找嬴驷商量,不想让她的弟弟们参战了。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妥。嬴驷掌管全国之事,些许小事去麻烦他,有些说不过去。再者秦人尚武,以能上战场为荣,她此时去求嬴驷别让弟弟出征,难免会叫他小觑。但不去找嬴驷还能去求何人呢?
正自焦急时,惠文后却来了,她带着一脸的笑,似是闲来无事与芈氏来拉家常的。对于惠文后的到来,芈氏多少有点意外。虽说她们同住后宫,但毕竟是有过节的,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公开撕破脸罢了,因此平时若非有什么事情,一般不相往来。芈氏见她满脸端笑,瞧不出其心思,也只得笑着迎将上去,说道:&ldo;姐姐今日却是好兴致,居然想到来看妹妹了!&rdo;
惠文后落了座,说道:&ldo;你我姐妹,若是老死不相往来,也是不成体统,再者我掌管后宫,岂能眼睁睁地见姐妹之间不和呢?今日前来,确实是诚心来慰问妹妹的。&rdo;
芈氏讶然道:&ldo;姐姐这话令人好生奇怪,妹妹处并无发生什么事,何来慰问一说?&rdo;
惠文后淡淡一笑,&ldo;你两个弟弟初入军营,偏巧遇上了列国围秦,此一战必是场惊天动地的大阵仗,新兵上阵,定是凶多吉少,事关亲人性命,妹妹岂有不担心之理呢。我想着妹妹此时定是心急如焚,便过来看看,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妹妹只管吩咐便是。&rdo;
芈氏闻言,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毫无疑问,惠文后前来,颇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那么她如此殷勤,目的何在?因不明白其用意,芈氏便想试探她一下,说道:&ldo;从了军便是要上阵的,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怕是任谁也帮不上忙。&rdo;
&ldo;你我在后宫,军中之事,自然是插不上手。&rdo;惠文后低头想了一想,说道:&ldo;如若妹妹果然担心令弟安危,有一人倒可相托。&rdo;
&ldo;何人?&rdo;芈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ldo;此人叫司马错。&rdo;惠文后说道:&ldo;眼下正是他掌管着三军,你若去央求于他,使令弟免于出征,多半不成问题。&rdo;
芈氏听到这里,越发迷惑了,从她的言语间听起来,的确是在为自己出主意,但是她如此热心,用意何在呢,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在这一瞬间芈氏的心头转过无数念头,她是聪敏之人,很快便想到了问题所在,望了眼惠文后那带笑的脸,心底油然升起股寒意。从军而不参与作战,是为军人之耻辱也,如果她真去找司马错帮忙,魏冉和芈戎的前程便算是从此葬送了。
本来芈氏确实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希望能使两个弟弟免去此番征战,这个时候若是其他人来为她出主意,她肯定不会防范,且还会感激万分。但惠文后在她这儿一出现,她便生了警惕之心,故惠文后的这个主意,反而点醒了芈氏,万万不能阻止弟弟出征!
&ldo;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这厢谢了!&rdo;说话间,芈氏便起身行了个礼。她这相谢之举着实是发自内心,若非是惠文后这黄鼠狼给鸡拜年之举,她可能真会犯下大错。&ldo;我这便去军营找司马错。&rdo;
送走了惠文后,芈氏果然差人准备马车,去了蓝田。
惠文后听说芈氏果然出宫去了,不由得心花怒放,此举一旦叫王上知道,芈氏必失宠无疑。可惜的是惠文后把芈氏想得太过简单了。
秦蓝田军营。
众将士正在操练,空旷的场地上士兵们手持铁矛,在指挥官的口令下练习战场格斗技巧,喊声阵阵,震彻长空。
在操场正上方的点将台上,昂然站着一位年过三旬的将领,只见他身着一副软甲,短须如戟,浓眉如刀,脸上棱角分明,颧骨高高耸立,目光流转之间,精光灼灼,不怒而威。此人叫司马错,是司马迁的八世祖,有勇有谋,领兵征战主张上善伐谋,中善伐交,下善伐力,与后来的白起比较起来,司马错是秦国主将中十分仁道的将领。
就在刚才,司马错接到了大军出征函谷关的军令,一会儿嬴驷将亲临军营,鼓励出征的将士。他知道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此战的胜负决定秦国的存亡,所以他尽管久历沙场,但想起函谷关外的五国联军,依然不免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