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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青青道：&ldo;女儿生来本就是无事逗乐的小物件，如今坏了，不听使唤了，母后也不必如此伤心难过，横竖您女儿儿子多了去了，何必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是，您说得不错，正是女儿天生下贱，正是青青不知廉耻地勾引自己嫡亲的弟弟，次次进宫都是趁着赶着做那龌龊事呢。母后今日便赐死了女儿罢，从此除了母后与皇后娘娘，再无第三人知晓。皇家的颜面也保全了，皇后娘娘也解了恨，岂不是两全其美？&rdo;

陈太后已然红了眼，指着她，颤着声音，哽咽道：&ldo;事已至此，要如何去，你自己选吧。&rdo;

青青垂眼看着脚尖上繁复的流云花纹，怔怔出神，&ldo;青青自知罪无可恕，请母后赐毒酒一杯，即刻上路。但青青有一句话定要交代，母后，今日之事，青青死后自是不能言语，母后不会说，皇上亦不会，但……皇后娘娘呢？母后，斩糙除根，这一点，您比我懂得。&rdo;

程青岚心中一紧，恨恨望住她，那眼神仿佛欲就此将她撕碎，&ldo;临死前还这般胡言乱语，公主就不怕下地狱拔舌头吗？&rdo;

&ldo;住嘴！&rdo;陈太后高声叱责，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心头的肉，怎容得他人如此诋毁，又唤了慈宁宫的大太监来，&ldo;张福贵，把皇后娘娘领去花厅里好生伺候着，若留不住皇后，看哀家如何处置你！&rdo;

程青岚大闹，不肯离去，待三四个老嬷嬷拉拉扯扯才带出了门去，临走口中仍高喊着，&ldo;子桑青青，你好毒辣的心肠，竟是要玉石俱焚！也好，黄泉路上有你做伴不孤单，阎王殿前咱们再算总账！&rdo;

衡逸自始至终袖手旁观，隔岸观火，面容淡漠得好似从不相识。

而青青，似乎乐不可支，掩着嘴痴痴地笑，笑得是程青岚的愚蠢，笑得更是自己的落魄。

太监端了毒酒来，青青举杯，笑饮砒霜，忽而念及今日临走之时程皓然所说之话，想想却只余苦笑一捧，谁知谁究竟是真是假，许多时候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青青，却是真的累了。

&ldo;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在此给您磕头了，青青走后，您多多保重，愿您福寿无疆。&rdo;

语毕便举杯欲饮，陈太后亦不忍，含泪闭目。

谁料衡逸此刻出声，一手握住青青手腕，打趣道：&ldo;怎么只有一杯酒？衡逸分明与姐姐说好，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一杯酒怎够？还劳母后再赐一杯，衡逸也在此拜别母后。&rdo;

陈皇后不置信地望着衡逸，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他骂道：&ldo;你这是要逼哀家！你身为一国之主，竟如此意气用事！哀家要赐死什么人用不着你同意。来人，送皇上回紫宸殿去。&rdo;

衡逸摔了青青手中瓷杯，扑通一声重重跪下，&ldo;孩儿不孝，朕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死在眼前。朕无法承受失去青青的痛苦。母后，是朕，今日的一切都是朕一手造成，是朕强要了姐姐，也是朕逼死了左安仁，朕甚至想过李代桃僵，将姐姐藏在后宫之中。朕从不惧怕这一切，也送不觉得羞耻，朕爱她，朕没有错，她更没有。请母后饶过姐姐吧。&rdo;

陈皇后哀痛难当，几欲昏厥，半晌才缓过神来，&ldo;饶过她当如何？继续让你们秽乱宫廷，双宿双栖？你让哀家如何同你父皇交待，如何同天下人交待！&rdo;

衡逸突然牵住青青的手，紧紧攥着，他手心的汗沾染着她的，统统腻在一处，像是这一世无论如何分不开的情谊。&ldo;母后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朕定是要与青青在一处，死了，也只有青青能埋在朕身旁。&rdo;

陈太后捂着胸口，喘不过起来，衡逸连忙唤人去招太医，屋子里忙忙碌碌都是脚步声，青青却突然度到衡逸身边，靠在他肩头，低声喟叹，&ldo;这又是我造的孽，死后，我大约是要去无间地狱受烈火灼身之苦。&rdo;

衡逸握她的手，&ldo;不怕，无间地狱朕也陪着你。&rdo;

青青道：&ldo;真的？&rdo;

衡逸答，&ldo;真的。&rdo;

青青笑说：&ldo;你骗我的。你知道吗？我宁愿就此死去，也好过将来，遇见最最残酷的结局。&rdo;

衡逸道：&ldo;朕要为你在宫中建一座城，只有你。朕不要天下人，朕要你，只要你。&rdo;

青青眼中泛着泪光，青青说&ldo;我不信。衡逸，我那么那么爱你，我的爱太浓烈，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可你是皇帝，那些纯粹的爱意最终会被你不断充盈的后宫一点点烧毁。说起来矫情，对你，不是不爱，而是太爱。衡逸，我身处孤岛，早已身心疲惫。&rdo;

&ldo;你为什么……&rdo;

&ldo;衡逸，爱人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rdo;

&ldo;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朕可以，朕可以不碰任何人，朕可以让后宫变成一座庵堂，青青‐‐朕求你，求求你，不要总是这样，从不肯全心全意地相信。&rdo;

青青摇头，紧紧抱住他，&ldo;你知道，这不可能。&rdo;

衡逸抓得她的手微微发痛，他嘶哑着嗓子，沉声说：&ldo;青青，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要记住，我爱你。&rdo;

衡逸的话，如同魔咒，如影随形。

青青回到镇国公府，程皓然已在府门前等待多时，一见青青车架便立马迎了上来，&ldo;让我瞧瞧，人可还周全。&rdo;

青青扶着他的手，小心下了马车，&ldo;我没事。&rdo;

程皓然觉着青青有些怪异，不禁问：&ldo;如何？可是受了委屈？&rdo;

青青不语，默默行路。

程皓然却道：&ldo;山西战场大胜，左安良三日后便可进京。&rdo;

青青陡然间神情一凛，回头望着程皓然冷冷地笑，&ldo;皇后娘娘病了，大约，撑不过两三日，夫君要早早准备才是。&rdo;

程皓然捏着青青肩膀的手蓦地一收，疼得人要掉泪，&ldo;青青‐‐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四妹不过是个孩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