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而你还是你。
我站在时间的尸体上,不再老去。
你不来,我不老去。
永远活在十七岁的虚妄里,常有这样的幻觉,是不是你曾邀我坐化而我贪图虚幻的幸福,拒绝了成为童话的可能。
常有这样的幻觉,我们已死了很久,那时的生活才是真实。
而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幻境里的冤孽,要不然为什么可以把清澈那么快的丢失。
云,洁白。
天,淡蓝。
雨水洗刷不了铅华的污染。
我,不再是我,而你,还是你。
我干净得太可耻,你浮华得太真实。
我们看着一切,光怪陆离开始结束,焚了自己,了却恩怨。
夜色越发深沉,似乎连月亮都已退去,只剩几点孤星,在寂寥的大地上撒下零落的清辉。
帐篷里静谧无声,仔细追寻才能找到彼此的心跳声,她靠在他肩头,他的下巴轻磕在她头顶,烛光一点点熄灭,黑暗像一块幕布,缓缓下落。
她睁着眼,眼眸若寒星般闪烁在黑暗里,长长的睫毛偶尔拂过他的喉结,擦出一息苏麻。
他仿佛已经睡去,只是搂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ldo;但是,完颜煦,我不喜欢万人骑嗳……&rdo;她拖着长长的尾音,万分小心地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而他却依旧保持着安静的睡眠,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在眼皮下轻轻一动的眼珠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潮澎湃。
见他克制着不做任何反应,莫寒顿觉无趣,乖乖低下头数羊,盼着能够快些入睡,也不用这般无聊。
迷糊间感到有人将她往外推,睁眼就见完颜煦满脸通红地盯着她,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咬牙切齿道:&ldo;你……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是个……我以后会从良……&rdo;说完尴尬地垂下眼睑,但又不时地偷眼观察莫寒的表情,那模样,像足了欲拒还羞的青涩少女,呐呐地语不成句。
&ldo;噗哧……&rdo;在大笑出声前,莫寒赶忙捂住了嘴巴,但见完颜煦的脸慢慢转成了茄子紫,最后一把将她拉回怀里,闷闷地撂下一句,&ldo;本王想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rdo;便再无反应。
倒是可怜了莫寒,想笑又不敢笑地被憋出了内伤。
当她数道三百二十七只羊的时候,完颜煦忽然翻身将她压下,深邃的眼眸中闪动着她并不明了的光。
&ldo;你‐‐‐‐&rdo;不是吧,本来以为今天只做心灵的沟通呢,他果然是当惯了万人骑,一日不虐饿得慌。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却不多做停留,缓缓滑道耳际,含住小巧的耳垂,惹得她一身鸡皮疙瘩,正诅咒他总有一天要被人强奸,耳畔便传来他含糊不清的声音,&ldo;有人,别出声。&rdo;知道有人还要开始吮她的锁骨,难不成他还有露阴癖?黑暗中一道寒光乍现,完颜煦带着莫寒往外一滚,却依旧把她护在身下,咫尺间传来布帛被划破的哧啦声,仿佛风过耳际,他迅速从被褥中抽出弯刀,&ldo;哐啷&rdo;一声响,兵戎相见,割裂暗如裹尸布一般的黑夜。
将她往外一推,完颜煦起身迎敌,须臾之间已过数十招,二人在帐中飞来飞去,在莫寒看来简直就是乱七八糟,除了偶尔现身的刀光剑影,几乎看不清在做什么,为了避免被乱刀砍死,莫寒老老实实地裹着被子躲在角落,今夜他们并未睡在蒙古人安排给完颜煦的帐篷里,那刺客必然是各自搜寻而来,不知帐外会否埋伏着其他人,也不敢冒然出声暴露了行踪,只盼着完颜煦英雄无敌,早些结束战斗。
猛然间耳边的帐布被刀剑划破,莫寒吓得弹起来,摸索着往帐内爬。
惨淡的星光从被割开的细fèng中倾泻而下,白亮亮的竟有些晃眼,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闪闪的寒光竟是磨得通亮的长剑。
持剑人从裂口钻入帐内,也不去管缠斗中的两个男人,径直向莫寒走来,举剑即劈,莫寒无法,只得在迷蒙的星光下滚来滚去,嘴上还抱怨那黑衣人不讲江湖道义,贪生怕死只知道欺负老弱妇孺。
温热的液体染上面颊,浓浓的血腥散开在嘴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但看两人各自一刀下去,鲜血从被割裂的血管中喷薄而出,泼洒在泛黄的帐布上,不知是谁的山水奇图,扬扬洒洒,气势如虹。
这样一股猩甜牵动了脆弱的心脏,像苍白的吸血鬼被削尖的木桩扎进心肌,绞痛如漩涡般席卷而来,似乎要将人拧碎在这样彻骨的疼痛之中。
使劲按上内如刀绞的心口,抓着衣料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渐渐发白,呼吸都变得艰难异常,吸一口气就要带动不断收缩的胸腔,使疼痛更加重一分。
她跪坐在地,身体重得像被灌了铅,再无力气挪动半分,黑衣人的剑破天而来,但她已然被疼痛折磨得无力顾及,只是缓缓调整呼吸,眼角的余光看向一脸急切的完颜煦,等着他来救自己。
已经懒到不再好心地去替别人做选择,从这一刻起,她只是个自私且虚荣的小女人。
只是为什么?似乎每次欲袭,刺客的目标始终都是她,难道她就是个天生给人当靶子的命么?
凌厉的刀锋划破长空,卷起额前细碎的刘海,砰然相击的刀锋剑尖亮得人睁不开眼。
完颜煦一声怒吼,那人便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帐外,挣扎了一阵便再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