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柱香的落下,天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但雪却还是那样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雷声过后,却闻一声出鞘的声音,待大家透过雪看清。南久安此时已经收起匕首,向这边缓缓走来。左手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上,却又在一瞬之间被盖了个透彻。雪地上留下一行即将被覆盖的脚印,细致的人方才才知,神君就这般赤着脚在此处祈福了近一个时辰。看着南久安慢慢走近,夜箫华才忽的想起什么迎上去,想要将他抱起。南久安却还是如以往那般笑着,若不是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任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南久安笑着摇摇头“岁什,我都知道的。”说着还望向宿玖。一句话让宿玖和夜箫华两人都愣了一瞬。夜箫华想要解释什么,但南久安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见他伸出右手笑笑“岁什,陪我走一段吧。何时才能再见便说不清了。”夜箫华小心翼翼扶着他。雪更大了些似乎想要将世间一切都隐藏起来,只是转眼一瞬,二人便早已不见了踪影。路上雪铺的厚重倒是一路平坦,只是两人却无一言,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默默的相伴走着。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步,每一步都是淌着血过来的。血流尽,泪也干了。滴落在雪地上的早已不知是血还是泪,都已经被雪悄然藏匿了。南久安成功了,大抵是凤族为数不多挺过下马威冬日里适合祈福的日子一月也不过几次,这一年倒是怪的紧,一连三日都是天利的好日子。南久安哪里拖的?时间越是紧越是慌忙,也顾不得自己什么模样,只知道过来最后这一个月,便要等到明年了,十一次说多不多,却肯定不少。够身上的血流尽许多次了,也够将一个人彻底变了样。一个月,夜箫华他们那边还未有什么过大的战事,不过大家零零散散打了几场探了探底。而南久安这边却是有些急切了。赶在春日前开了整整五场祈福。往往都是昨日的伤口还挂着便就着那伤再开一条口子,如此反复几次,连手臂上也都是抹不去的伤口。触目惊心,瘆人的话。大年这人人人待在家里,神堂上下都布置得喜气洋洋,唯有南久安一人还不停歇。当人人在烟花团圆时分,念往堂内唯一的喜庆却是滴落在院中的血色。大家畅聊着家常守着年时,却无人关心后山上躺在林中即将被大雪掩埋的人。南久安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只知道雪色已经渐渐融去,连地上也冒出些许嫩色的小草,只知道伤口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伤口已经驻扎在手上,再也抹不去。大抵是神堂内宿玖留了自己的大弟子在,一切处理的好,也就无人关注自己这个疯子一般的神君。好在自己倒也争气,没有干脆一觉睡死在这里,不然到时候曝尸在这后山恐还吓坏了路人。念往堂,回来简单的收整一番,虽说现在大多事情用不着自己处理,只是闲不下来,便想着得闲时去看看,也好参谋参谋。想要简单梳理一下头发,却无意瞥见镜中人。鬓边不知在何时竟多了一缕白发,夹杂在青丝当中格外刺眼。南久安手中的梳子停在半空,半落不落,愣在镜前,最后似乎是释然了,苦笑一声,照常梳理好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