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吧,双脚又麻又痒,让人无法忍受的一种感觉。
由于此时弯着腰,我的的脸正对着卫生间的瓷砖地面。瓷砖是乳白色哑光的,每块瓷砖上都有不规则的淡黄色纹理,看起来就像是石头本身天然的纹路一样。而就在我的这个角度,这些不规则的纹路似乎正连接成一副莫名的画面内容,这些纹路连成的图案就像是,就像是……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而是无论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这图案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很熟悉。
我试着挪了挪大腿,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离开这个诡异的卫生间。
正巧这时,有个人进来了,向小便池走去。
有人我就不害怕了。
刚才的一番惊吓弄得我一头一脸的汗。
我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凉水泼在脸上,抬起头对着镜子,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
透过镜子,我又看到了那双沾满泥浆的咖啡色男士休闲皮鞋,裤脚向上挽着,露出干瘦的小腿,脸对着小便池后面的墙壁,更可怕的是,那双脚的主人的脸,此时也转向了我的方向,正透过镜子牢牢的盯着我。
很多时候,并不是拨开面孔前面的一头长发,露出只有眼白的双眼和沾着鲜血的嘴唇才吓人,只要气氛和环境配合的天衣无缝,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出现在你面前,也是很可怕的。
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转过脸,就那么静静的,死死的盯着我,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前额的头发滴下一滴水,正巧敲在我的鼻尖上,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风一般的跑出卫生间、跑出地铁站。
站在地面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南京夜空下潮湿而闷热的空气。
被他这么一吓,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我却不敢再坐车,找了个公交车站,看了看站牌,坐上了回家的93路公交车。
南京有一部分线路的公交车相当的残破,93路大巴就是其中之一。
车上人很少,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我清楚记得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多,时间怎么快得我完全没有感觉呢?
我坐在车身倒数第二排的椅子,在我前面隔一个位子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白色衬衫的很瘦的老头,这个老头的姿势很奇怪,不管司机是加速、刹车、转弯、或是路面不平而引起的颠簸,他都是一动不动。
真的一动不动,他的头、脖子、身体就像是被一根棍子穿在一起再牢牢的钉在座椅上一样。
不断的有人上车,下车,这个老头依然挺直着身体,车上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只有我才看的见他。
在我种种不安的猜测中,车终于到站了。
在地面上站稳了脚,下意识的回头一瞄,我的天,那个老头坐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我拔腿狂奔,一路跑到黄曹路中央的部分,看见那家老卤面馆的老板正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向外捞着面条,我那颗可怜的小心肝才又重新回到了胸膛里。
于是我也走进去,加入那些哧溜哧溜吸着面条的人群中。
面端上来了,正准备动筷子,我的右手腕突然一阵剧痛。
好歹我也是受过专业体能训练的人,可是那疼痛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好像一把钳子,紧紧的夹住我手腕处的骨头,我似乎听见那些腕骨碰撞在一起发出的&ldo;叽叽&rdo;的摩擦声。
这些感觉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正当我准备用左手抓住那把钳在我手腕上的&ldo;钳子&rdo;时,右手腕上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我抬起头,发现桌子对面多了一个&ldo;人&rdo;。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因为,他就是我刚刚在93路公交车上见过的那个全身僵硬的白发老头。
&ldo;小伙子,别怕,我脊椎有点毛病,我不是鬼,别怕。&rdo;或许是因为脊椎有问题的关系,老头的声音也怪怪的,就像是用泡沫刮在玻璃上的刺耳。
&ldo;你……&rdo;被老头捏过的右手腕,已经乌青一片了,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神秘的马大娘、李兵的死、卫生间地面的诡异图案,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为什么发生?
&ldo;小伙子,什么都不要问,我只是告诉你,人比鬼更可怕。&rdo;老头一边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边拿起一支筷子,沾着我那碗还没来得及吃的面条,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ldo;瓷砖&rdo;。
我看着桌面上&ldo;瓷砖&rdo;那两个发呆的功夫,白发老头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回过神来,四周围那些食客大口的吃着面条,一切还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面条吃完,我踱着步走向那幢灰白色的小楼。
人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动物,肚子饱的时候,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所以那些失恋的人常常以暴饮暴食来压抑自己的情绪,我现在的心情就是无比的轻松,连那块反射着来往车灯的&ldo;黄曹路&rdo;的路牌,都不再闪烁妖异的光芒。
掏出钥匙打开门,开灯,房间里没有任何异样,自从上次我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推进那个小房间以后,那扇门就被我用锁头锁死了,虽然我还不清楚那扇门里究竟有什么古怪,但我暂时还不想管它,而其他的门也都被我关的严严的,不管是老鼠还是什么,只要关门能够阻挡得住,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