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谦身上酒味太重。
沈溶月皱着眉,把四面的窗户全打开透气。
冬天南方的风湿冷、黏腻。
沈溶月开到周学谦家里时,才发现他已经清醒了大半。
车子徐徐停下,周学谦沉默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溶月只是停下,根本没打算下去,连手刹都没拉,平静地提醒:“到了。”
周学谦看着车前镜,薄唇扯出一个勉强地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醉吗?明明以前每次都会问的。”
看来不说清楚他是不会下去了。
沈溶月拧了钥匙,目视前方笑了声。
笑声从鼻尖发出,短而促然。
车前光将她五官精致的脸照得冷而疏远,她讥讽道:“以前也不见你的话这么多啊。”
周学谦把领带解下来,又不紧不慢地将衬衫扣子扣好。
不过几个动作,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贵公子的气息。
以前的周学谦干净挺拔,书卷气很浓,而现在的他,优雅圆滑,浸淫了商业社会的人情世故,身上早没了她第一眼看到时的悸动。
他竖起衣领,将领带挂上去,眼神有些淡,除了头发还凌乱外,根本看不出刚才喝醉了。
他像老夫老妻一般絮絮交代:“我今天谈下了澳洲的一个项目。”
沈溶月毫无波澜地答:“恭喜。”
车内半点声音也无。
周学谦望着前方浓墨般的夜晚有些恍神:“但我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他拍了拍心脏的位置:“这里堵得慌。”
沈溶月抿了抿唇,没作声。
昨天家政阿姨大扫除,从角落里找到一条围巾。
淡蓝色,周围被灰尘染得发黄。
款式设计丑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周学谦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沈溶月送给他的。
那个时候沈溶月对他还有眷恋,她娇气地抱着围巾,不敢离他太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期待,糯声道:“学谦,你戴上看看?”
他低头垂望一眼,明知道是她的心意,却故意恶劣地气她:“太丑了,我不喜欢。”
看到她受伤地垂下眼睫,将围巾收回去别在身后,他心底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时隔一年,再看到那条围巾。
他依然能清晰地记起那天她灿然的表情和动作。
心口像被烟头烫了一个洞。
闷闷的钝痛。
然而此刻他试图将记忆中的影子和侧前方的人联系起来时,两道身影却无法重合了。
他忽然发现,原来她抽离得那么彻底,连眼风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