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隆隆,震天动地,猛烈的攻击波连续不停,城上城下一时间激昂惨烈的嘶杀怒吼声直穿云宵,城墙下和护城河丙岸很快便积起一片片黑青相间的军卒尸体,有攻城士兵的也有守城军壮的,渗杂着泥土污迹的洼洼血泊很快汇聚成一条条小河,直流进旁边的护城河中,混浊的河水悄然改变着颜色,上天似乎也不忍见此惨烈景象,赤或是有些愤怒,天空中此时乌云密布,阴风狂卷,呜呜地凄鸣着,更显悲壮之色……
此时只听一声虎吼:“弟兄们,杀啊!”西门城墙上,石从虎已领近二百余士兵,攻上城头,与守军战成一团。石从虎精赤着上身,头盔也不知何时扔掉了,手中挥舞几乎卷刃的大刀,不停地砍杀劈剁,周围的士兵根本近不了身,很快剁墙四周堆满了尸体。
攻上城头的二百余士兵结成一个滚动前进式的圆阵,牢牢守住了攻占的城头一角,登上城头的黑衣士兵越来越多,城头的缺口不断扩大,黑色的人流不断的向前推进,扩散。
石从虎依然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大吼大叫着不停的挥刀砍杀,一身的鲜血横流,面目狰狞地有些变形,狠狠挥动着手中的战刀,不断地斩杀,不断地领军向前进攻,眼看离东门箭楼处已是越来越近,高高的朱字将旗已是清晰可见,石从虎布满血渍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手中战刀挥舞更急。
狠狠的劈翻几个冲上前来的守军佐领,身边的士兵也是勇猛无敌,长枪、大刀齐齐挥动着,不停地绞杀,自四周涌上的守城士兵,城头此时就如绞肉机一般,血流成河,不时有站立不稳地双方士兵滑倒在城墙上,瞬间即被斩杀或是踩踏而死,刀剑枪驽齐上阵,牙口手足皆可为武器。
不时有双方士卒互相抱扯着,厮打着,惨叫着冲下城头,人命此时已如蝼蚁,不分敌我,不分贵贱,城下城门处撞击声更响,城门不住的颤动,战况已凶险万分,西门已岌岌可危……
东门主攻方向,谢晋已指挥手下一万步军,进攻进二个时辰,数次攻上城头,与守军混战在一起,又数次被刘哲浩亲自指挥守军赶下城墙,刘哲浩挥舞着佩剑,不时窜动在城头各处,鼓舞士气,数次都险些为城下硬弩、羽箭射中。
幸被身侧忠勇亲兵以身抵挡,才幸免身亡,依然丝毫不惧,一身绯身的官袍早就变成了血红色,还沾满了泥污红白之物,守军士兵见节度使大人虽一文官,不通武艺,尚如此勇敢,士气更振……
此时攻守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尤其是谢晋部攻城一方,伤亡更是惨不忍睹,城墙四周、护城河内外前后,方圆几里的空地上,一地的黑色羽箭,四处都是折断的刀枪箭刃,周围横七竖八地卧满一层又一层黑阵亡的黑甲军卒,他们或中箭、或正在燃烧、或脑浆胼裂、或断肢少臂、或身首异处,伤亡已近四千余人,余者几乎人人带伤。
谢晋脸色更加阴沉,不停地指挥着余下士兵加紧攻城,身后箭楼、弓箭队、床驽营,不停地发射,不停地进攻,他心里明白今日此战,恐怕又要失败了,只是却不知如何向大将军交待 :看)>书网原创kanshu!,谁曾料想开定府城普通的城防军,今日竟可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连久经杀场,精锐无比的黑甲军竟也是久攻不下,而且还伤亡惨重,看来确是已军太过轻视刘哲浩这员儒将了……
唉……长叹一声,谢晋将指挥权交给身边一名仅余的校尉,令其指挥城下余军压制城头,攻击城门,而后扔掉铁枪,自腰间拔出战刀,召集身边亲兵,就待亲自率队进行最后一次攻城,不成功则成仁!
即使战死在城墙上也算对一直信任和栽培自己的大将军有个交代了,回身再望了一眼后方中军处高扬的赵字中军旗帜,谢晋咬了咬牙,扭身率领亲兵队,抬着云梯,就朝城墙脚下冲去……
中军处,赵字将旗下,赵康云高居马首,一脸平静地望着前方惨烈无比的攻守大战,眉头却是不时轻皱,显是很忧心今日攻城之战。
“大将军,将近午时了,让末将领军攻城吧!”崔远中勒马上前,侧身向越康云请战道。
“末将保证必可一举下其城!”崔远中见赵康云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忍不住继续保证道。
“两军伤亡几何?”赵康云依然注视着前方激烈的战场,询问道。
“我军估计伤亡已过四千余,敌军伤亡三千余人!”崔远中很中肯的回道。
“看来是本将小看了刘哲浩此人,不过谢晋部也算是不错了,攻城一方尚可与守城方折损相当,战力尚可!”赵康云故作坦然道。
“大将军……”崔远中尚待继续劝,却见赵康云已挥手止住他,正欲下令时,一名传令兵自远处疾驰而至,飞身下马,俯地禀报道:“报!大将军,西门已破,敌军主将朱鹤领军归降,石将军已率军入城,占领西门,请大将军派援军入城!
“好!好……崔远中,本将命你率一万骑兵,火速驰援西门,自西门攻入内城,与谢晋部内外夹攻东门,必要一举而下,另传令石从虎留一部守卫西门,余部继续攻占北门和南门,不得有误!”赵康云闻得西门已破的捷报,愣了半响,转而大喜过望,连声叫好,遂下令道。
“末将得令!”崔远中也是一脸兴奋道,打转马首,火速点齐一万骑兵,领军朝西门疾驰而去。
却说西门攻城处,正待战局急转而下,城门堪堪即将失守之时,守军主将,类似黄皮瘦猴的开定城卫军副统领朱鹤却是当机立断,果敢地命亲兵举起白旗,大喊投降,令杀得正起劲的石从虎,心中倍感不爽,真想当头给他来上一刀,不过想想军纪森严,也只能愤愤作罢。
朱鹤决定归降,守城士兵民壮却不是全部认同,于是一场同室操弋上演在西门城头,朱鹤亲自指挥直属部队和亲兵队,奋力斩杀不愿归降献城的士兵和民壮,可把正欲领军接管城楼的石从虎看得直愣神,半响才下令攻城士兵全力协助朱鹤将顽固反抗的守军快速歼灭。
宁死不降的一部守军民壮被敌我双方前后夹击,虽拼死相抗,奈何敌从我寡,实力悬殊太大,再加地利已失,很快便被斩杀一空,血流成河,而后石从虎领兵接管城楼,尚未及打开城门,却听一声爆然轰响下,城门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城下的士兵已击毁城门,冲入城内。
朱鹤见状不禁大骇,暗付幸好自己投降的及时,否则非给剁了脑袋不可,石从虎占领西门后,火速派传令兵飞报中军赵康云,请其派兵来援……
“再调一万步军增援谢晋部全力攻城!”东门处,待崔远中策马调兵之时,赵康云继续下令道,身旁一年轻都尉高声接令,点齐一万步军飞快的向城门方向挺进。
此刻,前锋大军三万步军,已全部派出,骑军又由崔远中带走一万,驰援西门,中军处只余二万骑兵防守。刘哲浩自城门楼上,闻得敌军中军处,战鼓声、号角声齐响,抬眼看去已远远看到敌军中军营中驰去一部骑兵,直朝西门而去。
刘哲浩心中不禁一沉,暗道,莫不是西门有变,有心派出援军,却是有心无力,今日一战,守军五千余军兵并六千余民夫精壮,此时已折损近四千人,根本无力派出援兵,只好令手下亲兵飞马查探,快速回报。
谢晋此时已率亲兵队攻上城头,正陷入苦战,挥刀劈下守军一参领人头之时,忽闻身后中军战鼓声又起,回身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已是飞速地越过护城河,朝城墙方向压了过来,心中不禁大喜过望,暗道,大将军还是没有放弃我,感激之余,斗志更盛,大喊着带领冲上城头的士兵拼死抵抗着潮涌而来的守城军民。
刀枪翻飞,血花四溅,攻城的士兵此时也知身后又有援兵前来,士气大振,勇不可挡,守军步步后退,不时有吓破胆的守城民壮,扔下手中擂石刀枪,向后逃跑,半途即被刘哲浩督战亲兵,斩下头颅,喝斥着回首继续向死亡冲去。
但是战局仍然在飞快地起着变化,胜利地天平正不可逆转的向攻城方倾斜,随着后续援军的到来,沿着数以百千计云梯登上城头的黑甲士兵越来越多,城下冲来的士兵更是将城墙下塞得满满的,箭弩如雨,刀枪如林,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层越来越低,似已与城下黑色的海洋合为一体,天地间黯然无光,城上城下皆是一片黑色之色,护城河水此时已是一片血红,无数的黑甲士兵俯浮于上……
立于东门城楼处的刘哲浩眼见攻上城头的黑甲军兵越来越多,城墙上黑色的海洋渐渐将守军越来越少的青色身影吞没,心中又急又愤,正欲领亲军队上前死战,身后自城下跑来一浑身浴血的亲兵,上前气喘吁吁地禀报,言西门又破,守将朱鹤临阵变节,献城归降!突闻此报,刘哲浩不禁怒气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仰天便倒,身边亲兵快速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堕地身体。
“刘大人,大势已去,不如弃城后撤吧!撤到青川,待得朝廷大军到来,仍可一战!”刘哲浩身边一校尉上前惨声劝慰道。
“是呀!老爷,不如先撤至青川城,再图后计!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一面容俏丽的亲兵上前拉住刘哲浩布满血污的袍摆一脸悲容道。
“你……你怎么来了,还不快速速下城逃命去!”刘哲浩一闻声音,便知是其女丫环百合,忍不住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