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因见了床上的血迹,脑中恍恍惚惚,竟怔立在那里。
朱彻见状从背后轻声道:“你似很在意这个。”说话间,他过来将我抱到床上,“此次接你入我恪王府,从此必定是会善待你,你可安心!”
其实,我耳里已听不见什么话了,也不知他说的安心是什么意思,似我欠他的,该是已经还了罢。
次日卯时,朱彻便起床了,我刚欲伺候他,却被他一把按下身去:“本王要出王府三日,你不必跟着早起。”
我讷讷道:“王爷要出去三日?”
他含糊“嗯”了一声,回身自己将那些外衣一件一件披上,转首过来:“三日后我再回来,昨日我已经吩咐了府里一个老嬷嬷来教导你,今日该是会过来的。你现只是个侍婢,不必十分苛礼,南面那边请安什么的都不必去了,但凡有什么,本王也自会替你周全。只是本王迟早会给你名分,这府里的规矩你都要认真学起来。”
我沉吟片刻,轻轻“哦”了一声。
他闻言便往外走,走不到门口又顿一顿,回眸淡笑:“傅府里跟过来的那些丫鬟可觉称心?”
我颔首:“她们很好。”
他粲然一笑:“那好,我先走了。”话完,他就头不回地走了。
我早已无了睡意,也是自己慢慢起身来。呆呆等到辰时,紫云儿和碧云才进来伺候洗漱,也不提了。
如他所说,那日饭毕,果有一个年长的老嬷嬷过了这院里来。年约五十,观之和善,一身红缎斗金丝修纹绸袄儿,滚绫掐边,却也是精美能干的模样儿,彼时她满面含笑道:“老身姓曾,是王爷亲挑过来服侍姑娘的。”
我见她沉稳有形,慈眉善目的,心下已有些好感,遂含笑道:“有劳曾妈妈。”
她笑言不敢,因见我立在那里,着一身紫色罗衣,牡丹撒花百褶裙,却是云髻美鬓,皆不着一点金玉之物,笑道:“姑娘这番打扮倒是清俗!”
我知她是恭维之词,回之浅浅一笑,引了她进屋来坐。她倒也是个拘礼的,想来是朱彻亲自命她来指导我的,或深觉我不一般,便也十分谨慎:“老身观姑娘的手,却是十指尖尖,根根细若葱管,想必外头说得不差了。”
那紫云儿正立在一旁,闻言笑道:“不知外头怎样议论我们家小姐的?”
“听外头都言姑娘容貌超群,舞蹈才艺俱佳,众人都等着想亲睹姑娘芳容呢!”
紫云儿抿嘴:“这话好。”
我矜持一笑,淡然不语,却见碧云原正拿掸子拂尘,闻言止了动作,只长叹了口气。
自那以后,曾妈妈便留下教我些繁琐礼节,然我原在西罗宫内之时,父皇有意令我和亲,亦是自小便严苛大明请来的教习嬷嬷亲教导我礼仪文化,只如今不为叫人疑心了去,只得装样重新学习一遍。她倒常常夸我聪明过人,因她言行本分平易近人,倒也深得我喜欢,这都是后话了。
朱彻离府后二日后的晌午,有重云层层堆积在天线,它们或舒或卷,衬着冬日的寒冷之气,阴晦暗沉得压抑。
我立在门口,抬眸仰望,紫云儿从后过来道:“这样的天色,怕是要下雪了。”不知何处有人说了句“园中的梅花开了很久了”,我微微一怔,回身道:“我想去看看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