諕聂屏书指了指放在吕氏面前的那些契约:“商契房契都在,二婶婶可以来检查一番。”
吕氏知道,若不是聂屏书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些话的。她也坐在了聂屏书的对面,冷笑一声:“金氏可真是胆小得很!她竟然会去找你?你们好本事啊!”
然而看到聂屏书来了,吕氏的眼珠子又转了转:“你来了也好。金氏同你说过我们的情况吧?正好,四娘在你那儿也没有好生学着。你倒不如将花礼的事情教会给我,日后咱们这荣光花坊,你也好赚钱不是?”
吕氏的反应可真快,能一下子就想到这一层。但聂屏书又不是傻子。她坐在荣光花坊,抬眸瞧着荣光花坊看上去还能坚持住的样子,微微一笑:“二婶婶如今还同我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是该夸赞二婶婶聪明,还是说二婶婶愚蠢。”
她突然看向了吕氏:“二婶婶以为,我今时今日,为何会坐在这里同你说这些?”
吕氏也明白,聂屏书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皱了眉:“那你买下来荣光花坊,是为了什么?你该知道,荣光花坊如今的状况。”
“我知道。”
聂屏书坦然:“所以我有两条路,想说给二婶婶听一听,看看婶婶想走哪一条。”
吕氏知道,她现在只能听着聂屏书的话。她眸色深沉,轻叹一声:“聂氏,我终究是你的长辈。你要想清楚了,再和我说这些才好。”
这话对聂屏书可没什么用处。她只是低头,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方帕子把玩着:“二婶婶若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我自然能将如今的荣光花坊救回来,能给那位提刑大人一个交代。只是我自然是有我的要求,就看二婶婶能不能答应了。”
她抬眸,目光之中带了几分冷峻:“我要二婶婶将从前贪了我们大房的地契和商契全部都还给我们!如此一来,我自然让这荣光花坊扭亏为盈,将我所知的,都教给二婶婶!”
聂屏书此话一出,跟在她身旁的阿幸都愣了愣。吕氏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当日大哥大嫂去世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代好了的。你若是这么说,便是污蔑我们二房了!”
聂屏书也算是见识到,“死鸭子嘴硬”是什么意思了。她点了点头,也不恼怒:“好,看样子婶婶是想听听我这第二条路了。”
吕氏的眉头越皱越紧。聂屏书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多:“第二条路,便是从现在开始撤出。反正我如今是接了三婶婶的这摊子,我也不想继续亏本下去。所以荣光花坊有关于我的这一块,我能拿走的全部都要带走,能变卖的统统都要变卖。二婶婶放心,我绝不会动您的东西,不过是不想再继续亏下去罢了,想来二婶婶能够理解哦?”
听闻此言,吕氏的眸底之间,都带了愤怒:“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把这荣光花坊搬空不成?!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这事儿怕不是婶婶说了算了的。”
聂屏书回头看向了他们的云顾花坊,门口站着好几个沈江屿的人。她的表情倒是十分悠哉:“我若是想将这里的什么东西带走,只怕婶婶是拦不住我的。”
吕氏的眼睛眯了眯:“你们是太欺负人了吧?荣光花坊如今已经亏了不少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将金氏亏掉的那一份算在我的头上?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聂屏书早就想到,吕氏会这么说。她不急不慌道:“所以今儿我带着阿幸过来,也是为了和二婶婶将账算清楚。反正二婶婶和三婶婶是一人一半,已经亏掉的那些我就不要了。其余的我拿走,想来也算是公平了吧?”
吕氏的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你若真要如此行事,便是不给我们这荣光花坊活路了啊!你将那些东西都拿走了,我还如何一力支撑下来?你买下这荣光花坊,难不成就是为了亏本做生意?”
“我可不亏。”
聂屏书反而笑着看着吕氏,一脸轻松的样子:“三婶婶胆小,有不想做荣光花坊的事情了。所以她愿意用沈家的大宅换我接手这烂摊子,我如今可有沈家大宅,这荣光花坊不管出什么状况,我都不是亏本的。我啊……终究和二婶婶不同!”
她可不怕气着吕氏,还骄傲地指了指对面的云顾花坊:“我如今还有云顾花坊做底气呢,怕什么?何况那提刑大人我也实在是不想招惹,如今撤了不是正好?”
吕氏的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她死死地盯着聂屏书:“你就不怕你三婶婶知道,你是从一开始就为了图谋沈家的大宅子,所以才与她做了这桩交易?”
聂屏书摇头:“我的目的很明确,三婶婶如今的心里想来也该知道的。二婶婶就不必操心我们之间的事情了,我说的清楚,三婶婶也听得明白。如今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二婶婶您啊!”
她甚至没有给吕氏什么思考的时间,便笑着对阿幸挥手:“去,将荣光花坊的账本拿来,我同二婶婶好好合计合计。看看剩下的东西,要怎么分!”
“慢着!”
眼看着阿幸就要往前走,吕氏终究还是叫住了他们:“我答应你的第一个条件!这是荣光花坊最后的机会了!”
吕氏的心里,简直都要生出来许多恨意了!她不是不想放开,而是现在根本就没法甩脱了。若是要彻底放手,亏本一些倒是无妨。可荣光花坊现在还收了许多人的定金,若是现在撤离,那些钱是要还给人家的!加起来零零总总也有几百两银子,如果荣光花坊是一人的还好说。大不了将眼下的东西统统卖掉,自己再贴补一些,总算能勉强还上。可现在聂屏书接手了一半,吕氏心里清楚,她绝不可能帮荣光花坊还债!对吕氏来说,这简直就是打掉了牙往肚里吞,她还不得不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