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一边做着活计,一边想着事情,偶尔看看床上躺着的那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饭后甘之如恢复得不错,眼睛里重又有了神采,只是依然迷离。
&ldo;晚上你还是去二姐房里吧。她比较孤单,夜里有你还好一些。&rdo;芮雪体贴地说。
&ldo;谁要你做老好人?我偏在这里。&rdo;甘之如一旦赌气,就象个孩子。芮雪笑了,拍拍他的头:&ldo;那你就在这里好了,我的少爷。&rdo;
&ldo;哼!这还差不多。&rdo;甘之如麻利地睡下,很快的,鼾声有节奏的响起。芮雪感觉好笑,摇摇头自己也睡下了。她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少爷问逄叔的话,对于这件事,本来自己看过墓碑以后满腹狐疑,经少爷一说,倒象是根本没什么可怀疑的。既然如此,少爷为什么还要去问逄叔呢?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说老夫人的所作所为,让少爷起了极大的怀疑。
芮雪记得逄叔曾说过后院的井已经淘过,这本身就有此地无银的味道。井水里自然什么都不会有,难道还有杀人利器不成?只是不知道淘出来的水都哪里去了,毕竟是半井水呢。芮雪想了半天,也没记起下午自己是否曾看到过有人淘井。
还有春轩,他下午对自己的那一席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春轩一直不怎么信任自己,为何此时倒推心置腹起来?联想到彩绫那丫头,居然破天荒对自己笑脸相迎,实在让人纳闷。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芮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朦胧中,发现甘之如又起了床,两手在前面伸着,无声地走了出去。芮雪是第二次见到这般奇异的景象,她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身边一把,的确,甘之如已经不在。他要干什么去?芮雪顾不上别的,赶紧披上棉袄,跟将出去。
甘之如就在前面,走路的姿势极为奇怪,但他显然对家里的情况极为熟悉,因此走路的速度也很快。这次芮雪跟得很紧,决不允许他远离自己的视线。
甘之如东转西转,很快来到大太太的房间,在门口微微顿了顿,推门而入。
芮雪怕被他发现,没有立即跟进去。她靠在墙上,侧耳细听,没什么声音。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亮灯,芮雪尽管从黑暗中走进来,却依然不适应。良久,她决定进入内室。
床上居然没有人!&ldo;之如!&rdo;她小声喊道。随即,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着。真是奇怪!难怪大太太会失踪!看来甘府本就是稀奇古怪的地方。她晃亮火折,点上马灯。
确实,房间内没人。
可明明看到甘之如走进了房间,自己一直把着房门,她不可能从门口出去,怎么会没人呢?
这只能说明,这里另有出口!是的,除此没法解释。而假如这是真的,上次芮雪听到床上的人声当非子虚乌有,而是在听到她的说话后,匆忙离开。
墙上是没有出口的,房间内几乎四壁空空,当然,除了那个大床!
芮雪来到床前,了无发现。等她往一侧的床下一看,不由得一震。床下的空箱子自己也曾研究过,那时是锁着的,然而现在,却开着!
芮雪大喜过望,顾不上多想,矮身钻入。里面空间狭窄,另外一侧依然被挡板挡住。芮雪恍然大悟,这个床体被分成了两块,一块是明的,可以容纳被子棉衣等物,另一块是暗的,类似夹层,正是此处。
夹层内有一个洞口,不知通往何处。但既然几乎可以肯定少爷在前,芮雪倒不害怕。只是由于地形不熟,走得很慢,是以一直没有发现少爷的踪迹。
她还算谨慎,走出没多远,突然想起进口没有处理好,于是返身回来,悄悄掩上。这一番耽搁之后,距离少爷恐怕更远了。
地洞狭窄,而且潮湿不堪,几乎每一脚都踩在软软的泥土中。地洞陡然向下,地上的泥土变成了泥巴,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还好,少爷的脚印宛然如新。而芮雪很谨慎地踩上去,发现自己其实踩在坚硬的石块上!
她贴近一堵墙,稍事喘息,此处由于一直向地下走,空气有些稀少。好容易调匀呼吸,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说话声。细听之下,芮雪不禁变色,那声音,听上去居然是宁春轩!
怎么会?虽说她早已知道春轩经常半夜出来游荡,可在此处听见他的声音,芮雪还是吃了一惊。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听见春轩说话?芮雪好好的想了一番,这个密道少有拐弯,所以芮雪始终感觉自己的方向是不会错的,从进入地下开始一直向东北方向而去,无论如何也不该到了书房的位置呀!
&ldo;白天甘家人盯得很紧,只好晚上下去。&rdo;春轩的声音,似乎在说服谁,但不很真切,芮雪没怎么听清楚。
良久都没有回答,芮雪不耐烦,她心系甘之如,几乎要迈步走时,却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令她已经迈出的步伐立即停住!
&ldo;黑古隆冬的,这太不安全!你还是别下去了好吗?我好怕……&rdo;声音柔美悦耳,如同石子投掷到古井之中。一听就是一位少女,带着关切,带着忧虑。问题是,这个声音芮雪仅仅是第二次听到!
第一次听到时,正是在大太太的房间里,那一次,芮雪疑神疑鬼,明明听到了少爷的喘息和一个女人的呻吟,却偏偏在她鼓足勇气进去捉奸时,惊讶地发现房中床上,空空如也!而那一次惊吓,让她瘫倒在地,终致昏迷。如果不是逄叔把她送回去,说不定就会在那间阴森森的老屋冰凉的地上昏迷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