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呢?咱们快点走吧!”刚刚得了银子的卫泓显得很兴奋,这下子自己一年多的狩猎算是有成果了,也可以为家人准备一些礼物了。
苏牧被这么一句话惊醒,将望向梅成背影的目光收了回来,道:“你说他会是什么人呢?”
卫泓拖着空牛车,一抬头:“谁?梅成吗?他肯定是有钱人家,否则出手也不会这么阔气!”
“有钱是有钱,但是普通的世家买这么多的兽皮干什么?就算百十口人的大家族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听苏牧这么一说,卫泓总算是知道了他为何发愣,也随口猜测道:“不是普通世家还会是什么人,难道会是官府的人不成?这些兽皮除了做皮靴皮袄之外,倒也是做战甲的上佳材料。”
汉朝在铠甲制作上还是比较先进的,上好的铠甲就需要木板和兽皮,木板放置在中心,内外两层附上兽皮,用麻绳订牢。这种复合材料制作起来虽然很麻烦,其防御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一般的刀枪剑戟根本不足以一击刺穿。
这个梅成的行事风格不像官府的做派,不过对于兽皮制作战甲的猜测,苏牧还是很认同的。
很多事情也不是光凭脑袋就能想清楚的,比如啬夫与游徼为何会暗自密会黑云寨的人,苏牧想不太通也就懒得耗费心力,跟随着卫泓在镇子上大采购。
粮食、盐巴,卫泓又跑到布店内扯了许多的布匹,花了一两多银子,又将牛车充实了起来。
“大哥,咱们去一趟铁匠铺吧?”本以为卫泓会准备回村了,没想到他又提出这么个建议。
“去铁匠铺干什么,两个月之后你的镔铁刀才能打出来,现在去也太心急了吧。”
卫泓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我心急,正好趁着这手上有银子,干脆事先把刀钱给付了,省的那老铁匠打起来不尽心、不卖力气!”
“行,随你!”苏牧哪能看不出他那点花花肠子,还不是想去看看老铁匠动工了没有,着急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当当当、当当当——”铁匠铺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节奏感,铁锤的敲击声不停歇的从破房子里传来。
苏牧和卫泓再一次出现在铁匠铺门口,屋内光线一暗,老铁匠立马抬起了头。
不过屋中除了老铁匠之外,竟然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身体壮壮的,不过透着一股憨厚的气息。奋力的拉动着巨大的风箱,同时也被炭火炙烤的汗流浃背,皮肤呈现出黑红的颜色。
少年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继续抽拉着风箱,听老铁匠吩咐“歇会儿”这才停下手中的工作。
放下手中的活计,老铁匠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恭喜!”
苏牧闻言一愣神,疑惑道:“何喜之有?”
“捡回了性命还算不得大喜吗?”原来老铁匠的眼光十分毒辣,苏牧与卫泓二人表面上虽没什么明显伤口,可是手臂和脖子上的擦痕,以及扯得破烂不堪的衣服,都证明着两人在昨夜经历了一场大战。
苏牧闻言一笑,没想到老铁匠还将与山贼战斗的事情记在了心中,“确实,不过也仰赖老人家所铸的镔铁枪,否则双拳也难敌四手,今天怕是没命相见了!”
老铁匠突然话锋一转,面色微沉:“昨夜的那场大火怕是烧去了不少的性命吧?”
卫泓闻言神色一变,苏牧当然也能听出其中一些责备之意,也是皱眉道:“怎么了?难道黑云寨的强盗山贼不该杀吗?”
“如果世道清平,谁愿意去做强盗呢?你手持杀人之枪,当常怀仁慈之心才好!”
苏牧能看得出来,老铁匠的心情似乎很复杂,用他铸造的长枪造下无边杀戮似乎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苏牧也尽量平静的说道:“其实仁慈之心我也是有的,因为我还活着,也只有活着的人才配有仁慈善念。老人家您想想,如果我与我这兄弟都手无寸铁,与山道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行商一样,那几十个山贼会对我们心存善念、手下留情吗?”
老铁匠深深叹一口气,默然长久。他想不通好端端的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非要倾轧杀戮,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卫泓突然站出来,附和道:“大哥说的没错,他们那些个山贼当街调戏良家,抢我东西也就罢了。吃了亏还不肯罢手,反倒欲伤我们的性命,是他们不义在前,我们无情在后。难道对付一群无情无义、逞强欺弱的东西,我们还用得着跟他们讲什么善心吗?”
卫泓是心存过善念的,也是给过一箭警告的,可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呢?先是无知的嘲笑,接着是无情的反扑,所以经过昨夜一战,他看明白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如果不是苏牧小心谨慎,或许他早就丢掉了性命,甚至他的家人和村民都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