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絮衣看向四分五裂的桌子,云吞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如果不是那群人先打扰到来他的心情,即使是你跪求,他都不会出手。”“那么今天,我们谁也逃不掉。”江天阔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凝重道:“可他知道您的身份。”蓝絮衣挥手,活下来的人井井有条收拾着场面,“方才听那人说,他叫姬暮云。”“天生的杀人刀,想个法子,把人弄到我们蓝家堂来。”蓝絮衣朝马车走去,“给他们留下些赔偿的银钱,我们去上京。”那人也是朝上京的方向去,姬家如今可是罪孽滔天啊,无人敢沾上关系。姬暮云,你会怎么做呢?“姬暮云早就死了”从渔村来到上京,姬暮云用了两天的时间。而上京城内,对于姬家和金家的饭后谈资,无论在哪一个角落,都能时不时的听到。最多的就是,金家嫡子娶了国子监庶女褚倾月。那褚倾月,原本可是姬家二子姬岁聿未过门的妻子。而如今,竟然天意弄人。姬家长子姬暮云和褚倾月一起嫁去金家时,一人以正妻之位稳坐当家主母。一人上不了台面被山贼劫走,至今下落不明。金家自知丢脸,随意派人找了一下,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姬家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姬家上上下下连头牲畜都被拉去砍了头。这姬家啊,还真是罪孽滔天。在上京以来,这种事情还是头一份呢。姬暮云眉目冷峻,背着剑,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露出鼻尖和紧抿的唇瓣坐在人群内。听着周围的谈论声,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主脑叹了口气,“无论在什么时候,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让许多人丢掉性命,还真是残酷啊。”周围压低嗓音谈话,嘈杂不已,姬暮云静静听着。“话说那金家的地位,还真是屹立不倒。即使是长跪崇政殿求娶姬暮云,皇上都没斥责他。”“说起来也是姬暮云运气不好,和金越绝成婚。脸面虽然不太好看,但他也免去了砍头不是。”“姬暮云可是姬家嫡子,姬家满门抄斩,他却嫁作旁人,心里岂不是怄死?”“也是,都说姬暮云性子冷傲,从不屑与其他人同流合污,比女子还要娇弱。”“哈哈哈,可不是,姬暮云在上京,比那褚飞云还要出名。”主脑气愤不已,“主人,他们在说你哎。”姬暮云垂眸,喝完杯子里的茶水,“他们说的不是我,而是“姬暮云”。”主脑脑子晕乎乎的,“可你现在不就是姬暮云吗?你不是已经默认这个身份了吗?”要是有人说它坏话,还高谈阔论,它非得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一顿才解气。姬暮云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打断了另外一桌几人的谈话。那几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转头喝着自己的茶,止住了话题。金家,姬家,褚家。这三家在上京的名声,可是一泻千里,连江湖上都有所耳闻。最近上京多了许多的生面孔,皆是江湖中人慕名而来。就是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几人,到底是有多大的魄力,一夕之间闻名天下。上京说是皇权重地,文人武将聚集。但也不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外要小心行事才是。姬暮云听了一耳朵没用的消息,把茶钱丢在桌上,站起身往外走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沉一片,好多家里都点起了蜡烛和灯笼。在远处朦朦胧胧,看起来也是一幅不错的夜景。姬暮云轻阖眼帘,源力只有复刻和读取,他留不下这样的场景。这是他在星际永远也看不到的,乍一见,让他忍不住心生留恋。姬暮云朝金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你是飞船控制系统,基本的拍照没有问题吧?”主脑嗫嚅着,“我,我没有能源,而且创造者没有给我装置这一项。”星际战斗不休,哪里有人去留意这些没有意义的事物?而星际,是没有风景可言的。姬暮云也不觉得可惜,继续往前走去,与各色行人擦肩而过。姬暮云在空气里,闻到了浅淡的血腥味,顺着风吹来。姬暮云面色从容,调转了个方向朝血腥味的位置找去。姬家,十月初刚被砍头,在皇城东巷的菜市场。时间过去,不过七日。——皇城东巷内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青砖石板缝内,还能看见干涸的血迹。即使是下过一场雨,也没能把那些血痕冲刷干净。穿着靛蓝色衣服的官兵,还留在这里洒扫。弯着腰,弓着脊背,神情漠然。他们是官,是兵。对这种场景,刚开始见到时还会流露出不忍的神色,还会大吐特吐。但经过时间的沉淀,见到了更多的人头落地,和鲜血铺成河流。他们早已麻木,早已见怪不怪。天色越来越漆黑,越来越模糊,寒风凛冽。远处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和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群人提起木桶和抹布,朝皇宫的位置走去,只留下湿漉漉的水迹和潮湿之气。姬暮云偏头,看向金家的方向,抬起步子跟在了那群官兵的身后。远远跟着,走过长长的街道,很快就见到了巍峨森严的高宅大院。一条宽大的青石路铺开,路旁种着松柏,柳树,梧桐,栀子花。从青石路分出无数条岔路口,朝中大臣住的地方错综复杂,紧密着相连在一起。姬暮云避开巡逻的官兵,在漆黑的夜空里,跃上高楼,直奔金家府邸。金家府邸很好认,前段时间成婚时的喜庆,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模糊的环境下,红绸和红灯笼挂在树间,院子内的桌椅,箱子都没完全收拾干净。屋内灯火通明,丫鬟仆从时而经过假山花园,树影婆娑,屋内传来细细的说话声。等丫鬟离开,姬暮云朝金越绝住的地方走去。经过假山深湖,来到金越绝的住处,书斋。里面传来小声的啜泣声,和丫鬟安抚的声音。“夫人,您就别哭了,您在这么哭下去也无济于事的。”“姬家满门抄斩,姬岁聿早就死了,而姬暮云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那些劫匪,姬暮云同您一起嫁进来,这不是上京天大的笑话吗?”“荷叶,闭嘴。”一声怒气冲天的嗓音打断她的话,“你去外间守着,今日少爷不会来,该休息了。”很快,房门从内打开,一身粉色衣裙的丫鬟撇嘴走了出来。关上房门,双眼不屑,“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庶女而已。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荷叶伸手挽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朝左边走廊走去,身姿娉袅。姬暮云看了一眼前方的房屋,里面的烛火已被吹灭。姬暮云放轻脚步声,跟上了荷叶的脚步。书房有人守着,荷叶收了脸上的情绪,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我来找少爷,还望通报一声。”男人进去没多久,很快就出来了,做了进的手势。荷叶委身,目不斜视进了书房。姬暮云微微眯了下眼,伸手一掷,贴着食指飞出一根蓝色的萤针,直接没入了男人的眉心。男人停滞了一下,瞪着眼睛呆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肉体和地面相撞,发出细小的、轻巧地沉闷响声。但也因为这响声,惊动了书房里的人。“谁在外面?”金越绝呵斥一声,冷着脸走了出来。金越绝望着倒在地上的护卫,瞬间警惕起来,伸手摸向腰间的剑,打量着四周。他头也不回对荷叶吩咐道:“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