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溪午一喜:“你认得她师傅?”
钟应忱一笑:“真不巧,小秋的师傅,便是区区在下。”
高溪午:……
不怕自己没文化,就怕对手太能打,这场师傅之争,高溪午肚里没货,一触即溃。他一向被打压习惯了,丝毫不觉脸红,正要说话,忽听求是斋门口铃摇个不停,立刻惊出一脑子汗。
先生的手板明晃晃悬在头上,他拔腿就跑,边跑边回身喊:“小秋妹子,我家住在北桥十二街上,你要来找我什么时候都好说——”
钟应忱:……
果然,他永远打击不到一个不在乎脸面的人。
池小秋却没空听这两人说话,不过一会儿,便接连来了好几拨人,她一边煮面,一边盛粥,两个灶上一齐忙活,脚不沾地。
到晚间两人收了摊子,池小秋才有闲工夫坐下来喝口水,数钱成了力气活,她加加减减,最后算出了一个数字。
原本要送进口中的茶杯停在半空,池小秋呆了片刻,她抬头对着钟应忱说话时,依旧如在梦里:“这才第一天,咱们就把一个月的租子赚回来了。”
二十两,整整二十两!
钟应忱却没什么惊喜的神色。
他将刚刚烧妥的开水提进来,混了些井中凉水,试了试水温,才将巾子整个浸在里面。
“你要洗脸,还是要泡脚?”池小秋有些奇怪。
钟应忱不答话,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钧红釉小瓷瓶,一伸手:“袖子捋上去。”
池小秋穿的是个窄袖,撸了半天撸不上去,忽见一只手拿着剪子,另一只手小心捏住她的袖口,慢慢地剪开一道口子。
哎?池小秋下意识便要缩手。
“别动!”钟应忱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她时,眉眼里满是愠怒。
等袖子剪开,露出红亮亮肿得老高的手腕,钟应忱才用签子裹上干净棉布,蘸了里面药水给她涂上。
他动作很轻,池小秋半点没觉出疼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口里不住道:“好了好了,哪有这么娇气!”
常下厨的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油锅溅了,开水烫了,还有烧火的时候打瞌睡,火星燎到眉毛的,烧到衣服的,哪里能半点痕迹不落呢。
钟应忱拧了帕子隔着给她敷上去,话语不容置疑:“我明天去牙行,雇个伙计来。你先在家歇一天,后日再去。”
“我自己能行!”一个帮手便是一份钱,池小秋心疼。
钟应忱凉凉呛他:“便是凭你肿得老高的手?”
池小秋是个驴脾气,可钟应忱要是下定主意,她就是个龙脾气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