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忱清楚地记得,那块糖是范大郎路上拾得的,为这个,他还跟邻家吹嘘了一顿。
“你租着范家田地,为何要杀害佃主?”
大顺终于动了动,他眼白往上恶狠狠剔着时,满满恨意看得人心惊:“他范大,从不把佃户当人看!从我家租上他田地不过两年,租子一月比一月重!我镇日想法子,结果结了一年的钱,还倒欠了他三两银子!”
“大老爷可知道,这三两银子,我求他宽限时,他要了多少利钱?”
“六十两,六十两,他翻了整整二十倍!”大顺咧嘴一笑,十分古怪:“杀了他,便不用还钱了!再也不用还了!”
物证人证样样齐全,柳安县丞清清嗓子,道:“雇工毒杀家主人,当判凌迟。按律…”
钟应忱心中挣扎。
这案子判得太过草率,疑点有许多。
要不要站出来?
要不要说?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散着头发,从外面人群中挤过来。
杀威棒挡住了她往里闯的脚步,那妇人竭力喊道:
“不是他!是我!青天老爷!杀了范大郎的人是我!”
第42章真相大白
这妇人荆钗布裙,一把青丝柔柔拖在身侧,额上还留着昨晚被砸的伤痕,红肿青紫,看着十分可怜。
可当她抬起头的刹那,堂上众人齐齐静默一瞬。
什么是出云破月,大约如是。
她两手拼命推动阻拦她的杀威棒,身子直往里扑:“人是我杀的,和他没干系!”
本来如同砧板鱼肉死寂在一边的大顺,立刻要挣起身子,却被左右衙役死死按住,压在地上。
他嘶哑着嗓子,道:“狗屁!人是我杀的!和她没干系!”
池小秋大开眼界。
行吧,原来这事还有人来争!
周围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杀人还是什么光鲜事?
范大郎这条人命好似一个晶亮蜘蛛大网,才张开,便撞进了两个口口声声,拼命要往罪名往自家身上的糊涂人。
堂下顾不得规矩,议论纷纷,高得连跪在堂前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娘子看着柔柔弱弱,别是推出来挡刀的罢!”
“要说她这模样,若愿意做我娘子,便是让我去杀人,也值得了!”
听了这话的秀娘嘴角一动,撇出个嘲讽轻蔑的弧度,转瞬便又哀哀往下耷拉。
可她不知,恰好跪坐在她斜对面的钟应忱,一直在关注着她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