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居民们没有先前那么庄肃了,他们可以小声地谈笑。张竞喝完粥,同往常一样伸手就用衣袖把嘴巴抹了,见小紫也已吃完,他又要用衣袖去抹小紫的嘴。这时一张洁白的发亮的纸巾被递在了他的眼前,&ldo;自己不修边幅不要紧,可不要教坏了小孩子。&rdo;张竞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女人。此时她正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没有去接她手里的纸巾,依然用衣袖给小紫揩了嘴巴,说:&ldo;在这里纸巾派不上用场。&rdo;那女人一愣:&ldo;为什么派不上用场?你看这里的人,他们都‐‐&rdo;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张竞已经了解她的意思了。想当初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和她是一样的想法。甚至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有那种想法,并且试着去改变,但是他失败了。张竞看着小紫颈上一圈一圈的麻黑和身上已经变得黑亮的衣服,苦笑了起来,说&ldo;他们不需要。&rdo;
那女人的脸色沉了下来:&ldo;为什么不需要?我看需要的很。&rdo;说话的时候,她伸手要来拉小紫。但是小紫却缩在张竞的怀中,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对陌生人的恐惧。&ldo;别怕!到阿姨这里来。&rdo;那女人笑了起来,向小紫着招手,这一笑霎时间就把她刚才沉着脸的冰冷雪融冰消了。她本来就很美,这一笑却让她的美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魅力,感觉就像冰天雪地里突然盛开了一朵花,这朵花给冰雪地里带来了春的初韵。
只是这样的初韵小紫感觉不到,她只感到害怕,她的头缩在张竞的怀里,一动不动,再不看那个陌生却美丽的女人。或许,一切外来的,新鲜的,却又陌生的事物在这里孩子们的眼里都是怪物吧!
张竞叹了口气说:&ldo;算了,她怕你。&rdo;&ldo;怕我?&rdo;那女人不解地收回了手,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异色。张竞没有看她,淡淡笑着:&ldo;你很快就会习惯了。习惯了你就不觉得什么了。&rdo;他的目光落在小紫脏兮兮的脸上,这张脸是那么的稚嫩,然而却充满莫可名状的情绪,孤独、冷漠、木然……也许她渐渐张大,也会变成和那些大人一样吧。
那女人沉默了一阵,伸出手来,说:&ldo;我叫林寂,张先生你好。&rdo;很明显她从武彬几人的口中了解了张竞的名字。因此对此张竞也不觉意外,伸手和她一握,笑了笑说:&ldo;从来没有叫我张先生,我听了也不自在,林小姐就叫我张竞的名字就行了。&rdo;林寂笑了笑。
张竞张开嘴正要问林寂一些问题,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仿佛寒冬腊月里的冰剑划破了肌肤,又仿佛绵里所藏的寒针,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他十分不自在。他转过头,朝着那股凉意刺来的方向扫去。视线所及,有三四个土著青年正在喝粥,他们大概和张竞一般年龄,此时正用清冷的眼神看着张竞,似乎让人不敢接近,其中只有一个青年低下头不知在干什么。
这三四个青年,张竞都觉面熟得很。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几个青年似乎都是曾欺负过村西那个疯子,又被张竞教训了一顿的二杆子,难怪他们看着张竞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张竞嘴角扬起,暗暗冷笑起来。这种人哪里都有,连a地这样的小地方都有,他根本懒得理。
张竞冷笑着转过头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埋着头的那个青年抬起了头,眼睛里凶狠的恨意就像六月的毒火一般灼灼燃烧起来。毒火的目标自然是张竞,但是张竞没有看见。
纤纤哪堪火中刑
吃食既毕,立刻有几个女人来收拾碗筷。一切打弄停当,祭神大典继续,无非是些土著人匪夷所思的繁文缛节,按下不表。少时高台之上的安利大声说道:&ldo;现在进行祭神大典的最后一个环节‐‐牲祭。&rdo;他话音刚落高台之下的众人脸色就变了,他们窃窃私语着,但也不乏幸灾乐祸之徒。
随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旁侧,一个女人被两个高大汉子架上了高台。张竞视力颇好,他一眼就看见那个女人正是昨天黄昏时看见的那女子。只是短短一天不见,她的样子完全变了,面容憔悴,身上似乎还有点点的血渍。此时她耷拉着头,一动不动,任凭两个大汉把她绑在台上。
安利看了看那女子,沉着面说:&ldo;连雅衣女神佑我族人千百代,凡我族人无不景仰。数百年来,我们对连雅衣女神的尊崇从来没有减少过。但是现在,竟然公然有人违背女神的意愿。就在前些天,女神降罪下来,村里连有两人被女神带走。现在有些外来的人,你们听着,我作为族长,在这里郑重地警告你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最好早点离开!就算要逗留一段时间,也要安分守己,如果不慎触到女神的禁忌,就不要怪我安利没有打招呼。&rdo;
&ldo;当然还有族里的一些人,也应该安生过日子!但是总有人要弄些事情出来,不久前杨大嫂得罪了女神而暴亡,现下居然又有人敢触动族里的铁律。&rdo;说到这里,安利斜睨了那女子一眼,厉声说,&ldo;这个丫头是东村刘叟的二丫头,尚未出阁,身上却被发现有了孽种!哼!老刘家竟然出现这样的丑事,这不但是他刘家的耻辱,也是公然往我族里铁律上泼粪!&rdo;
安利脸上一片青白,目光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他扫视着高台之下,忽然把眼睛聚在一处,说:&ldo;把老刘嫂子弄醒。&rdo;张竞这才发现高台之下一隅还蜷缩着一个老妇人。只见一个人提一桶水往那老妇人身上泼去,很快那老妇人就醒了。她开始哭叫:&ldo;族长!求求你开开恩!莎莎她只是不懂事!求求你老人家开开恩!&rdo;她涕泪纵横,边求边磕头,声音嘶哑惨然。由于过于激动,她竟然想冲向高台上,但站在她身边的大汉立刻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