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们呆呆地看着她,每个人的脸都仿佛是一张麻黄的纸,画着一样的神情,一样的颜色。
这时不知道是从人群的哪个地方跑出一个干瘦的老头,这老头抓住老刘嫂子的头发,啪啪就是两记耳光,他气得两眼通红,满脸似乎都在散发着火气,用雷一样的声音吼道:&ldo;你们把老子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说!那个孽种是哪个小杂种的?!&rdo;听这老头的口气,竟像和老刘嫂子是一家人。
老刘嫂子两边脸肿得老高,她却犹如没感到疼痛一般,爬到那老头脚下,说:&ldo;老刘!老刘!你快,快去求族长开恩!莎莎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啊!&rdo;原来这老头竟然就是刘叟,台下老刘嫂子就是他妻子,台上未婚有孕的正是她的女儿刘莎莎。
看到这里张竞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凉意。他几乎可以猜测出这个刘叟接下来要做什么。结果果然不出张竞意料,这个刘叟又打老刘嫂子,还一个劲地逼问把刘莎莎肚子搞大的男人是谁。张竞几乎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没想到这种只在电视剧上看过的恶俗依然存在着,而且是存在于人类文明日新月异的今天。
老刘嫂子没说什么,刘叟就又打她。安利却制止了他,然后他大声宣布,如果刘莎莎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那么族人就要把她烧死来祭女神。张竞惊呆了,他早就知道会有下文,却没料到竟真和电视里一模一样。人牲!这种只有在奴隶社会才有的残忍事件,今天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把早已准备好的柴草抱上高台堆在刘莎莎身上。老刘嫂子像疯了一般乱叫乱嚷,但是没有人理她。也许在族人的眼里,这个老女人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只怕真是已经疯了吧。
张竞明知自己的力量有限,明知自己不可能改变什么,但是他还是决定站出来,他希望有奇迹出现。有时候成功不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没去做,努力没努力。有了那个心,然后再付诸行动,无论事情成败与否,从某种意义上说都已经足够了。
但是在张竞刚有了那个心,却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有人却比他先动了,这个人是林寂。只见她很大气地拨开人群站了出来,她指着安利,用严厉的眼睛看他,犀利的话指责他。张竞定定地望着她,只觉这个林寂很有一些勇气。
林寂的话越来越严厉,安利的脸也越来越黑。终于他疯狂了!向来高高在上的他,是不可能让人挑战他的权威的!他几声吆喝,立马就有大股土著居民朝林寂围来。在林寂的身边,武彬,刘煜几人却把林寂团团护住,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张竞见情势发展越来越恶劣,照此下去,势必出现群殴的惨状,其后果不堪设想。他心急如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头中却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刻大声喝止双方。双方各自一愣,齐齐往张竞瞧来。见是张竞,安利大怒,厉声说道:&ldo;张竞,你要干什么?!&rdo;
张竞不答,抱着小紫,拨开众人,泰然走到安利身边,低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安利听了身子明显一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他沉声说了一句,张竞点了一下头。然后他的脸又由青白变成沉黑,模样俨然气极。他挥了挥手,大声说道:&ldo;把这两个贱人拖下去,今天的事改日再议!老王,把牲口拖上来,祭祀继续!&rdo;安利话冷得像块冰。
两个大汉应声上台,把那年轻女子刘莎莎架了下来。在经过张竞身边的时候,头发蓬乱,面色惨淡的刘莎莎却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咧开了嘴对着张竞微微一笑。这个时节,她竟还能笑得出。但是张竞心里却是大震,这个女子的笑容不是苦笑,那里面分明没有一点愁怨,而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和开心。至少在张竞触到她眼神的那一刻,他是这样认为的‐‐那一刻,这个刘莎莎是很幸福的。
为什么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会觉得幸福?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刘莎莎?张竞摸摸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刘莎莎被两个大汉架着走远了,但是她依然在看着张竞这边,然而她带着血迹的嘴角上笑容始终没有减少。
牲口弄来了,是几只山里的小狸猫。在这个恶劣的地方,狸猫也许就是最好的祭品了。一个大汉执一把牛耳尖刀对着那些小畜生唰唰几下,鲜血立马就溅满了祭台。村民集体祷告着,许久方罢。
仪式既毕,在安利的吩咐下,土著居民逐渐散去,毫不停留。那安利深深盯了张竞一眼,也随众去了。张竞顿觉松了老大一口气,正要离开,忽听一人叫住了他。他转过头去,却是林寂。武彬,木朗几人站在她身后。林寂说:&ldo;张竞,谢谢你了。&rdo;张竞摇头笑了笑,说:&ldo;以后可别逞强。这些人怪得很。&rdo;林寂噗嗤一笑,却没说什么。
张竞朝林寂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即离开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身后,露天祠堂的一隅,隐匿着一个愤恨的眼神,这个眼神随着张竞很久很久,直到他消失在黄沙的远处。
可当张竞消失后,这个眼神中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少。它的主人在两年前就开始恨张竞了。两年前张竞走了,本来他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看见他了。但是出乎意料的,两年以后张竞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对他起了致命的威胁。这让他如何能不恨上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