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之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立即答应。他乖顺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他身边去,低着头道:“那陛下挑个日子,我每月的那天去找您。”
“每月?”
梁焕死死盯着他,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陈述之听出了他的情绪,沉默一会儿,话音里藏着畏惧:“那……每旬,行么?”
听到这话,梁焕暗自叹了口气,这种事若要讨价还价起来,也太伤感情了。反正自己从六月初到七月中都没见过他,也没觉得相思成疾,应该还受得住吧。
他握着陈述之的手说:“好,每逢九的日子来找我吧,晚上我在未央宫等你。”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日,能贪一天是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会很快澄清的!
第70章号令
每月二十九日是素隐堂例行聚会的日子,六月陈述之去阅卷错过了,这次便有很多话要说。他先和江霁聊了一会儿去晋州见吴氏夫妇的事,只说自己是个随从,江霁也没多问。
许恭从一进门就是那副“我有事说但要卖个关子”的模样,陈述之很给他面子,先上来说了一堆炼铁和研制兵器的事,又谈了谈今年的会试和御史台的改革。
江霁听得都快睡着了,许恭终于站出来,给大家看了一封信。
信是贾宣写的,他在开头先痛骂了自己一顿,说以前做事太鲁莽,拖累了大家。现在他打算改过自新,觉得大家在京城看不到南方的事,于是把自己的家乡江州整个走了一遍,搜集了不少民生民情,都给寄了过来。
接着,许恭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大家面前。江霁把它打开,发现里面堆着一摞写满了字的本子。
“我看了几本,你们也挑着看看吧,没准有什么有用的。贾子贤平常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挺能干……”许恭懒懒地说。
陈述之非常谦让地请他们先挑,见他们一人拿了几本,他便把箱子盖上,自己全抱了过来。
许恭看他这样就急了:“行离,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寄给我的,怎么都让你抱走了?”
“你不是不看了么?”陈述之扫他一眼,沉声道,“我拿去看,若有重要的事,我单写一张出来。等我都看完,你再写回信。”
许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箱东西,他打算全看了?
一个箱子不好往回拿,陈述之就把它放在兵部的桌子下,打算每天拿一本出来看。
看到晚饭时候,他才将将看完一本,在纸上写了半页概要。他不敢再拖下去,另揣上一本,赶去未央宫。
二人用过饭,卢隐便抱了一堆奏折过来,放到梁焕面前。梁焕扫了一眼,又全推到了陈述之那边。
陈述之帮他看奏折,就是自己拿来读一遍,去掉那些客套话,把有用的内容讲给他。
遇到疑难之事,梁焕也会让他发表意见。一开始他也是不肯说的,然后梁焕便软磨硬泡起来,最后说服他的是这么两句:“你以为你现在不说就不是佞臣了?既然我看重你,那除非你一直不说,不然你在哪说我都会向着你。”
确实不能一直不说,那说几次也没什么区别。被这话说服后,陈述之就开始极为谦逊地评论起他看到的奏疏。一旦发现他们出现分歧,陈述之就会立刻闭嘴,梁焕想跟他辩论他都不肯。
未央宫里不怕费油,到处都点着灯。陈述之读完一份奏折,放在梁焕面前,道:“张鑫田御史的,废话挺多,您别看了,他就是上报御史台改革进度,说他拟好了章程。”
梁焕点点头,看都不看奏疏的内容,便提笔写下:“拿来朕看,另交吏部、刑部共审。”
对于梁焕的回复,除非他主动说,不然陈述之从不偷看。他笑道:“近来上疏骂他的人少了。”
梁焕看见他笑,自己便也笑了,“想来是知道骂也没用,消停了。”
“不定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还怕他么?”梁焕挑了挑眉,语调颇为自信,“他的人都在明面上,已被赶走了那么多。等今年殿试之后,我还要去翰林院挑人。再等明年吏部考评,你们都要升迁的。御史台这里弄完了,我就让他们把税赋减下去……”
陈述之并不同意他的话,他觉得梁焕想得太过单纯。看上去虽没什么问题,可其中是否会有波折,谁也说不好。
看完奏折已经很晚了,没想到梁焕又说要沐浴,陈述之便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日子,好让自己伺候他。
他虽然有些困了,但还是准备好要用的东西,给梁焕脱了衣裳,扶着他坐到木桶里。先是洗头,然后用澡巾给他擦身子,一套动作十分娴熟。
陈述之觉得他是真想洗澡,而不是借故调戏自己,所以手上的力气便大了些。没想到在梁焕看来,这力气竟比温柔时还让他心痒。
刚开始他还忍着,可那一下下的动作让他心头的渴念逐渐攀升,一想到下次见到他又是十天之后,他就想得不行。
梁焕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在他的手掠过自己胸前时抓住那手腕,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陈述之觉得自己认识梁焕这么久,并没有对他特别了解,但对于他什么时候想睡自己,总是判断得非常准确。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脸颊被木桶里的蒸汽熏得发红,“您先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