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蓝儿怀孕了,”德拉科慢慢地说。
伊诺克想说“恭喜你们”,但德拉科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所以就没说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大概德拉科也是那种会自己把事情往下说的人。反正他跟德拉科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他只要安静地听着就好。
但德拉科没说话,他只是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伊诺克怀疑自己脸上已经露出了阿斯塔看自己的担忧的神情——最好没有,他可没那么喜欢德拉科。
“她知道你这么喝酒吗?”
“只要她想知道。”德拉科答道,然后带着些醉意叹了一口气。
这意思很明显了:伊诺克自己也不相信家庭关系同样是“贵族的典范”的马尔福夫妇会闹别扭,但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至于那些“这就是你这几天上班上得勤了的原因?”之类的问题,他连问都不用问了。嘁,伊诺克想,我就知道你没那么有敬业的觉悟。
“我有的时候会怀疑她不再喜欢我了。”德拉科用很低沉的嗓音说。
“那不可能。”伊诺克说。他说完就后悔了,他能觉出德拉科要把这话告诉他需要多大的勇气。
德拉科摇了摇头,好像也终于意识到他们俩其实没什么可互相理解的。他又一杯接一杯地灌完了那瓶酒,然后招手示意侍应生再给他来一瓶。他一拿到那瓶酒,就又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伊诺克拿不准主意要不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俩不是好得蜜里调油的吗?德拉科干了什么烂事水蓝儿都会跟他站在一边,水蓝儿说了什么屁话德拉科都会赞同她的观点。水蓝儿那样无所不能、叱咤风云,但是为了德拉科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一边去;反过来就更不用说了,对德拉科来说水蓝儿不仅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而简直是他存在的意义,没了水蓝儿他就什么也不是。伊诺克完全想不到任何能让他俩产生矛盾的原因。
除非说——伊诺克觉得有点儿想笑——除非说水蓝儿现在不像学生时代那样漂亮,或者她怀孕搞得德拉科没处宣泄他那种让伊诺克很看不起的原始冲动。他知道自己想笑是因为他也清楚那太不合理了——现在的德拉科显然比学生时代成熟得多,大概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显得像是……了;水蓝儿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不过,不管怎么说,伊诺克现在越发觉得认真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爱阿斯塔很有必要,因为他不能让他俩在未来陷入这种现在让他觉得很好笑的、还不如德拉科和水蓝儿的境地。
“唔,伊诺克,”德拉科轻轻晃着盛着威士忌的酒杯叫他的名字。
那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伊诺克想起了阿斯塔。他困惑但仍然很礼貌地眨了眨眼睛,等着德拉科往下说。
“我上周才知道你本来能当上主治疗师的。”他慢慢地说。伊诺克猜想这就是“对不起”的意思,毕竟德拉科不可能真的把道歉说出来,世界上大概只有水蓝儿能听见他道歉。
“好在让你抢了职称的是我,”伊诺克认真地说,“但凡换个人,都说不定要跟你……”
德拉科跟水蓝儿打断格兰芬多们似的打断他:“别人都没有你脾气好?”
“别人都真的指着这份工作吃饭。”
德拉科没回答他,只是又给自己把威士忌倒进酒杯里,然后慢慢地把它一口喝完了。
“你得感谢你碰上的是一个跟你一样无聊的贵族少爷,上班纯是为了好玩儿。”伊诺克说。但是如果你为了好玩儿占上的位置本该属于一个需要费比我们大得多的力气才够得着它的人,那就真是很大的罪过了。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该受到同样的指责:恐怕同样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份工作。他每次都这样为自己开脱:虽然他作为贵族占了许多先天的优势,至少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而且他是从实习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不是走后门空降,更不会天天“回家陪太太和孩子”、翘班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多。因此他像任何一个合格地承担了它所赋予的责任的人一样,是值得拥有这份工作的;当他穿着制服作为一位副主治疗师坐在他在圣芒戈的位子上的时候,当然也是在尽他的能力,为包括因为他而没能坐在那儿的人在内的所有人服务。另外,他也没在工作的时候摆过贵族架子,包括瓦妮莎在内的同事们都可以作证。
“如果你不是个不用上班的贵族少爷,你会为了这事跟我拼命吗?”德拉科把第二瓶火焰威士忌的最后一点儿倒进他的杯子里,然后讥笑地挑起嘴角,“你打不过我的,伊诺克,不管你是不是贵族。就跟上次一样。”
“当然。”伊诺克说,“你说得很正确。”
他也喝了一口他的苹果汁。苹果汁是冰镇的,清甜凉爽,的确比黄油啤酒更适合夏天。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