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承岩皱了眉头:“百桥城内名医不少,我回去后可挑选些,给程大人推荐一二。”
“倒不必回百桥城,眼前便有合适人选,聂城主若有诚心,必可为老夫引见。”
聂承岩心里一紧,虽是想到了,却仍问:“何人?”
“福星妙手,韩姑娘。”程亮老实不客气地说了,接着道:“素闻这神医韩姑娘与聂城主关系不一般,老夫也不会做夺爱之事,韩姑娘来宫里助我研究药草,诊治奇病,只需三年。三年之后,老夫便撤了她的女官之职,放她出宫。聂城主的腿脚之伤久矣,治个两三年也该有好转,到时与韩姑娘重逢,皆大欢喜。”
聂承岩握紧椅子扶手,被程亮的话打懵了,他知道这是程亮为他治腿的条件,果然天上不会无缘无故落下好事,要治脚,就得献出笑笑吗?
程亮等了半晌,看聂承岩呆呆地说不出话,于是抿抿嘴角,起身告辞:“聂城主,此事既关乎聂城主的脚伤,多想想也是应该,老夫先告辞,三日内,望得聂城主的答复。”
他一抱拳,转身离去,可还没走到门口,身后聂承岩说话了:“不必等三日,我现在就可答复你。”
程亮脚下一顿,回过身来。
“我做梦都不敢想能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可是……”聂承岩直视他的双眼,清清楚楚地道:“我与笑笑不是关系不一般,是很不一般。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她善良勇敢,很有医学上的天赋,她的福星妙手,确是名不虚传。可她不爱虚伪的权势之争,不愿受人摆布,她单纯地只希望能治病救人,我一个瘸子,能为她做的不多,但保有她这份快乐,我想我还是能做到的。”
程亮皱起眉头,辩道:“进宫为女医官,也是治病救人,研习高深医术,还是造福天下,云雾山中弟子,不是也有不少在宫中为医吗?”
“程大人,你扪心自问,在宫里,真的这么单纯研习医术,治病救人?云雾山中勾心斗角,权派之争已是不少,宫中更是过甚。研习医术?若真是研习医术,何必招笑笑入宫?她是有我百桥城做靠山,是有龙家人脉关系,是对穆家有恩,为穆家军灭夏国立了大功劳,是与如意公主旧识,是在京城为女子诊病诊出了名声,她游医两年,在各城中确是大名鼎鼎……若笑笑入宫,要立功勋不难,要拉拢权势也易,但呆在那个地方,笑笑不会欢喜。”
程亮被聂承岩一语道破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聂承岩又道:“再者说,漫漫三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莫说三年之后笑笑还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如今便是三个月,三日,我都不愿与她分离。”
聂承岩盯着程亮:“程大人医术高明,可惜聂某今生再无站起的福分,只好谢过程大人了。”
程亮噎了好半天,最后勉强道:“三日之约依旧有效,聂城主若是改了主意,可随时找我。”
他拂袖而去,聂承岩呆坐半晌。
当晚,韩笑察觉了聂承岩的不对劲,因为他异常热情和粘人,一个劲地嚷嚷让她陪他。
“我不是一直在吗?要如何陪。”明明就一个屋里,他躺在床上,而她刚替他按摩完腿,正收拾东西。
“过来些,挨得近了才算陪。”
韩笑叹气,城主大人是越活越年轻了吗?孩子似的。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回到床边坐着,还没开口,聂承岩一把将她拉着,扯进自己怀里,抱好了,拖得她一起躺着,道:“这才叫陪。”
韩笑失笑,抱着他,哄娃似地拍拍他的背。城主大人颇有些不满意,嘀咕了两句“我又不是孩子”之类的。
他确实不是孩子了,他的手摸到了颇羞人的地方。
韩笑震了一震,抬头瞪他。他嘿嘿傻笑,把她抱得更紧些了,有些臊有些委屈地道:“那不是,我们不是,都定好亲事了嘛。”
他这样的表情,韩笑第一次见。她忍不住笑了。
聂承岩为自己被笑话忿忿,咬了她唇瓣一口。他这爱咬人的毛病还真是没变啊,韩笑忍不住又笑。将他抱得紧紧的,头埋在他怀里。
“是啊,我们定好亲事了。”声音软软的,撩得聂承岩的心痒痒的。
这是他的笑笑啊,他心爱的笑笑,他怎么可能用她来换他的双脚呢,什么都不换,再多的好处都不换。
“笑笑。”他唤她的名,抚着她的腰身曲线。
“嗯。”她在他的掌下舒舒服服,颇是享受地闭上了眼。
“你不会再嫌弃我的臭脾气,不会再嫌弃我的残脚了,是吧?”
呃。韩笑抬头看他,她嫌弃过吗?可他看上去很是认真。
“我不嫌弃。”摸摸他的脸,在他唇上啄啄。
“我都改了,不会再离开我。”
“嗯。”再啄一啄。
“可是我的残脚是改不了的,一辈子都会这样了。”
“嗯。”抚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怎么了?
“会残一辈子,一直到老。”永远都是残的,多麻烦的一生。
“我只怕你活得不够老,我这般健壮无病无痛,定是能活许多年数的,你要跟上才好。”
“好。”聂承岩忽地眼眶热了。“好。”他抱紧她,吻上她的唇。“你让我吃什么我便吃,喝药绝不皱眉头,天天运动腿脚,泡药汤的时候绝不啰嗦了。不喝茶、不喝酒、不食辛辣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