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荀又抱着抱枕躺回去,侧首看到床头放着一只茜色荷包,就拿过来打开,从里头拈了块核桃酥糖塞进嘴里。
甜蜜的滋味一下在口腔中弥散开来。
他就含着那糖,也不嚼动,时不时顶起舌尖舔舔。
受伤昏迷的这三两天里,他发着烧,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大多数梦都和妙芜有关。
比如他教五岁的小妙芜练字;他们一起跟随家主一起参加金陵大会,小妙芜说要出门打雪仗,堆雪人,结果路上不小心一脚踩进阴沟里,弄得鞋袜全湿,冻得两只脚跟萝卜一样,僵得走不动道,连累他背着她走过了大半个金陵城才回到谢家在金陵的私邸。
还有大年夜,他和小妙芜一起守岁,小妙芜给他包了个三文钱的红包……
那一个个梦境,真实得好像曾经真地发生过一样。
谢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虽然小时候这小毒物总爱缠着他,但她被娇宠惯了,对他一向有些颐指气使,有事相求才登三宝殿,无事的话就经常对他直呼其名。
他和她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梦境中那么亲密。
谢荀不由抬手揉了揉额角。
算了,不想了。不过是梦罢了。
虽然这些梦境总给他一种十分温暖的熟悉感,他也并不排斥梦到这样的东西,但梦终究只是梦。
不过是些水月镜花的东西,多思无益。
许是怀里的抱枕实在太舒服,又或者是刚喝完的药里加了助眠的东西,谢荀趴着躺了会,又沉入了梦乡。
这一回他梦到去南疆段家去接妙芜的场景。
他坐在马车的车辕上,背靠车栏,一抬眼,就望见少女穿着一身嫩如春柳的襦裙,身披一领白色兔毛披风从段家老宅走出来。
看到她的模样,少年心中的欢喜臌胀得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盯少女的脸庞,像是害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少女走到马车边,抬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炙热的心头。
她不记得了?
他心里这样想道,她把他忘了。
他从怀里摸出贴身藏着的荷包,把那一小袋核桃酥糖递出去。手往外伸出的时候几乎在颤抖。
&ldo;什么东西?&rdo;
少女嫌弃道,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嗤笑一声,反手将那荷包丢到地上,一脚踏上去,用力碾了碾。
少女仰起头,冷漠地直视着他,口中吐出无情的话语:&ldo;谢琢玉,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你随便拿袋糖哄我,我就会原谅你?!&rdo;
&ldo;你怎么这么可笑啊。&rdo;
他的心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