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和我有关。&rdo;阿诚的手指压住车窗边缘,近乎恳求。
&ldo;这件事上,我和你只有工作关系,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rdo;
车发动了。
&ldo;任务结束。&rdo;明楼宣布,&ldo;有空的话,写份行动报告,交上来我打分,上头审查通过,你就可以复职了。&rdo;
地上积了一夜的雨,明楼的车,乘风破浪而去。
阿诚追出医院大门,又追了半条街,人还在往前,步伐却怎么也跟不上了。
反光镜里,转弯前最后一眼,明楼看见阿诚被拦在交通灯下,大口喘着气弯下身去,他分明听见,他在雨里,叫了好几声哥。
☆、拾柒
明楼的车远得望不见了,阿诚往回走了几步,整条街的纷纷攘攘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他一时无处可去,就坐在巴士站的长椅上。
巴士停站,离站,行人来来往往。阿诚把明楼的话回想了一遍,想着,或许找得出一字半句的松动,容他侥幸留在他身边。他找到了两个字,复职。
等抬起头来,雨都停了。
他给明楼发了一条简讯,说哥,我好了,出院了。
站起来,就有点后悔,他怕明楼把这句话当成任性,又跟上一条,打了一个&ldo;你&rdo;字,盯住半天,也没&ldo;你&rdo;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这条简讯没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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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住回近邻国家通讯社的那座公寓。
行动报告写了三天两夜。接到过何种命令,联络点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是否被怀疑,怎么应对的,每次例行汇报的时间、地点、内容,上线的回复,平平仄仄,不厌其烦。
报告写得很长,关于明楼的部分却很简略,一想起曾经和他离得那么近,阿诚心里空荡荡的。
这份报告在国情局的电邮线路里兜了一圈,又回到阿诚手里。上头的意见是,不予通过。
十五个打分项。意志,专注,忍耐,记忆,判断,将将合格,余下几项分数平平,备注栏里还写了两条,药物依赖,情绪失控。明楼的签字,办公厅的印鉴。
明教官打分一向不高,可是这次,隐约还有别的意思。明楼没解释,阿诚也没问。两个人联系中断了整整一个礼拜。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档案有什么不妥,明楼不想它公开,所以还不能复职。
得看看那份档案。阿诚想。
那晚,阿诚蜷在客厅的落地窗下睡着了。梦里,对面那栋大楼灯火明昧,明楼深夜过来看他,领着明台。
明楼在落地窗边蹲下,给他盖上一条毛毯。阿诚说哥,我想回家。明楼看着他,不说话,抬手挨上他的眉心,把一道轻皱,揉开了。
阿诚知道,这个梦快熄灭了,可是,额上一小片暖和,一直融融地亮着,照得他醒来了。身边没有人,毛毯抱在怀里,沉沉的,睡不着。
天亮之前,阿诚想到了密钥。明楼说,那是一段代码,或者一个图案。策划者出了事,它要移交出去。明楼出了事,密钥会交给谁?
青瓷。
他没有别人了。
阿诚被这念头惊住了。
策划这个行动的时候,明楼正在陷入绝境。他知道自己会出事,在行动开始前,就必须设法把密钥移交出去。
阿诚向窗外怔了许久。
日升夜没,对面那栋大楼投在窗上的影子,像一重幕帐被刀戟挑开,把这一方小窗揭在天光里,阿诚别过头,扬手去挡,天光从指间倾泻下来,晃伤了眼。
手小心探进上衣口袋,摸到了一握冰凉。
阿诚想捂暖它,可是,上面的凉沁过来,把手心扎疼了。他把它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