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把手伸到廊外,接了一会雨,想着是时候了,就说:&ldo;黎叔走前,问过我一句话,我也想问问你。&rdo;
明楼转眸,看着他。
阿诚说:&ldo;怎么才算事成?&rdo;
那天,明楼把这条漫长路程的终点指给阿诚看见,它至为遥远,却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明楼说:&ldo;让世人知道,凉河居民不是民族□□的凶徒,而是一场恐怖袭击的死难者,这只是第一步。&rdo;
&ldo;1076号法案要再次提交国家会议,不合理的内容要被否决。&rdo;
&ldo;最重要的是,你,和像你一样在那里生活过的孩子,要不被欺负,以自己的名字活在阳光下,自由地去这世上任何想去的地方。&rdo;
&ldo;我自己的名字。&rdo;阿诚重复了一遍。
&ldo;那个让我认识了你的名字,它在当地的民族语言里,就是一件美丽的瓷器。我一直觉得,那才是你的名字,可是,你好像更喜欢另一个。&rdo;
明楼从没对阿诚说过,他有多喜欢那个孩子。喜欢他,就觉得凉河很好,那里的人也很好,山水草木,无处不好。
青瓷。
这个在行动之初,生生把他和明楼分开的名字,像一片碎瓷一样扎在心里,阿诚每念一次,就认定一次,它是不愈合的伤口,在他身上疼了三年多,他忍受着,可是永远习惯不了。
明楼却说,它本来就是他的。
他想跟明楼抗议几百遍。
可是,顾不上。阿诚捱住这突如其来的不是滋味,问了他更在意的事:&ldo;你打算怎么做?&rdo;
明楼看了看他,没有回答,他沿着廊下,往医院大门走。
阿诚扭头追上去,晚了几步,明楼走得那么快,他竟跟不上,他重复了那个问句:&ldo;你要用什么方法,达到这些目的?&rdo;
明楼只回了一下头,阿诚又跟了快十步,他才说:&ldo;你现在还不必知道。&rdo;
&ldo;你要把自己搭上对不对?&rdo;
明楼走进雨里。小广场上停着车。
&ldo;我不要那个名字了行不行?&rdo;
阿诚追了几步,就站在雨里。
明楼也停住,他回过身,和阿诚隔雨相望着,两个人对峙了一会。
&ldo;听清楚,先是为了死去的凉河居民,然后才是为了你的名字。&rdo;
阿诚淋了雨,冷静下来,他说:&ldo;为什么是你?&rdo;
一两句说不清楚,明楼转身,往停着车的方向走。
阿诚追上明楼,抢在前头,身子挡住了车门。
&ldo;为什么不是你的错你都要认?&rdo;
明楼一向知道,他家这个最懂事的孩子,不懂事起来,有甚于明台,他耐下心来,对他说:&ldo;终归得有人来认,换了是你,你也会认的。&rdo;
&ldo;我要认,别人也要认。&rdo;阿诚说。
&ldo;他们都死了。&rdo;明楼提醒他。所有可以称之为敌人的人,都不在了。
&ldo;你面对的是一个国家,这不是私人恩怨。要说委屈,有谁比那三千名死者委屈?&rdo;
明楼掏出手帕,拭了拭阿诚脸上的雨水,把手帕握在他手中,绕过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ldo;我只是想知道,你要怎么做。&rdo;阿诚说。
车窗降下一半,明楼没有看他,只说:&ldo;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