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脸色阴转晴,“给我吃?算你还有点良心,那我吃了,我是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可不是贪你的糖豆子,好吃的本少爷也多的是!”拿起糖豆子,白彧一口扔嘴里,抿着吃。味道不错,甜的。小奶娃一直看着他,等他嘴里糖豆子全化了,小嘴皮子一碰,“给钱。”“……”苏甜宝,你告诉我你跟毒爷爷都学了什么?三势力各怀鬼胎十二码头,总舵花了一个多月时间重建。等周围恢复原来模样,气温已经突降,天气开始凉了。大胡子站在石堡外,看着重新立起来的十二座瞭望塔,不见喜色,眼底阴戾更重。他心知,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表面辉煌,十二码头已经势不如前了。毒不侵那边并未就此罢手,期间不断祸乱清河沿岸码头分舵,让他损失连连累加。那晚被烧毁的货物,也全在赔偿清单上。幸而当初决定暂时扣下白府托运的货品,滞留云城没有运回来,否则——“帮主,不好了!云城那边传来消息,码头货仓不知何故突然走水,仓里存放的货物全部、全部被烧光了!”一分舵堂主匆匆赶来,脸色发白,“还有,白家刚刚递来一封书信,附有……货物清单,白家托运货品总价值四万两,按照行规,我们需赔白家八、八万两。”最后三个字,一堂主几乎说不下去。白家的损失加上其他主顾的损失加在一块,十二码头光是需要赔出去的银两就需得十二三万两!加上总舵重建所耗费……一次将总舵耗光了尚且不够!大胡子胡须抖动呼吸急促,眼底阴鸷浓烈得几乎凝结,“白家这次托运的货物不过是些寻常脂粉布料跟陈年旧米!撑死了三千两!价值四万两?他白奎看老子十二码头一朝失势便想趁火打劫?做他娘的白日梦!”一堂主头低下去,颤声道,“白家附上的清单除了那些东西,还有一样……是白奎托人淘来的古玩玲珑球,价值、三万七千两白银。”大胡子嘴里猛地涌出一股腥甜,被他强自咽下,“信!”白府书信立刻递至他手上。大胡子把信展开,信上寥寥数语,却似在他背后又扎上了数把刀。——大胡子,非白某不义。当日十二码头总舵货物被烧,白某看在你我二人交情没有立刻讨债。如今事已过月余,在商言商,实在是物品贵重,这笔账白某抹不起。苦心淘来给儿子玩的东西一并被烧毁,又迟迟不见胡帮主有个交代,白某亦夜不能寐啊。望赔偿银票三两日内送至白府,静候。——另,惊闻十二码头云城仓库也被烧毁,世事无常,胡帮主还请节哀。“白!奎!”将信看毕,大胡子眼前一黑几欲昏倒,喉间强压的血气喷口而出,“百、百晓风!这二人居然联手摆我一道,好,好,好!”云城货仓被烧一事他刚刚才得知,白奎附上的信里却已然比他先知悉了消息!云城那把火,是白奎烧的!亲自烧毁自己的货物,继而来对他趁火打劫!什么价值数万两的古玩?什么玲珑球!货物已毁,白奎欺他无法对证,来跟他狮子大开口来了!还有百晓风!十二码头船运航线素来周密,途中所运货物在哪个码头停靠外人轻易难以得知,但是别人难以得知的,于百晓风而言却绝非难事!是百晓风告诉白奎他的货物被滞扣在云城!两人联手来坑他!“去,筹措银两……”再次狠咬舌尖迫自己清醒,大胡子喘着粗气,下令。“帮主——”“去!否则下一次,白奎跟百晓风就会联手来明的,直接杀上我十二码头了!”大胡子再次怒吼,声嘶力竭,阴鸷眼眸红得渗人,额角脖颈全是压抑愤怒冒出的青筋。他也不想赔,可是这次哑巴亏,他不吃不行!视线转向风云城方向,大胡子恨得眼里渗出毒汁。……风云城,望鹊楼。白奎一身黑色劲装坐在二楼雅间,点了满桌子好菜,上了楼里一品好酒,心情那叫一个畅快。心情好了,把随行的管家也一并拉入座,陪他喝酒。“主子此次高着,大胡子明知是亏也得硬生生把亏给啃下去。”管家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三千两不到的货物,凭白得来八万两赔偿,能不高兴?飞来的横财啊!白奎半坛子酒下肚,酒气上脸,畅笑道,“可没那么简单。百晓风之前跟大胡子不知因何事起了罅隙,他故意放消息给老子,是想挑起白家跟十二码头事端,让老子跟大胡子去斗,他好图脱身。当老子傻呢?老子反手将他一军,非把他拉下水。想无事一身轻坐山观虎斗?哼。”管家再次恭维,“家主就是家主,老奴佩服得五体投地!”“大胡子是个懂审时度势的,以为老子跟百晓风当真联手了,想要十二码头取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八万两他就得乖乖给老子拿来,哈哈哈!你信写得不错,月末提五两奖赏!”“谢主子!”白奎菜大口吃,酒大口喝,在望鹊楼豪气掷了百两银子。下晌喝到日落,走出雅间时已是暮色四合。在楼道转弯处,跟楼下悠然走上来的月袍男子撞个正着。白奎虎目一瞪,大笑迎上去,“百楼主,诶呀难得难得,过来吃个饭,竟就这么巧跟你遇上了。可惜我刚刚吃饱准备走人了,要不然还能邀百楼主共饮几杯,望鹊楼独一份的香琼露,确是好酒啊!”百晓风缓步上楼,跟白奎二人站在不甚宽敞的楼道口处,四目相对,他挑唇笑得春风和煦,“白家主过誉了,是百某回来得不凑巧,早知道白家主过来赏光,今日酒水便给你免了不是。”“不不不,在商言商,上门吃饭自然得付钱,今日正好赚了一大笔,一顿饭钱不在话下,哈哈哈!”“那就欢迎白家主日后多多光顾,让百某也多赚点熏香钱。”“好说好说!一定来!”“请。”“请!”几句寒暄客套,二人擦肩而过,一上楼,一下楼。待错开身后,各自脸上笑容立刻收起,暗地咬牙。百晓风行至楼上时视线掠过下方,广袖一拂,“扮猪吃虎,笑里藏刀,居然敢阴本座!有你好看的!”白奎出了酒楼后回头,状似无意往楼上看了眼,“哼,绵里藏针背后捅刀,老子会着你的道?还你一招!”镇山之宝霍家院里。下堂间隙,白彧把十二码头近来的狼狈当笑话讲。“他们是真赔掉裤衩了,需赔我家的八万两银子最后拿不出来,只能拿物抵债。大胡子亲自来的,眼睛瞪得这——么大!跟要吃人一样,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苏家仨男娃子被八万两砸得脑子发蒙,“八、万、万两?!”仨现在也五六岁年纪了,对银钱有了点概念。苏武抱着小脑袋,“咱家一月花几十个铜板都败家了,八万两是多少个铜板?”苏安苏文,“一定是堆起来能砸死人的铜板……”“瞅你们小家子气的样儿,跟着本少爷,以后带你们赚七八九十个八万!”白彧小白眼一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十二码头吃了大瘪!”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向一旁小手捧腮神情恹恹的小奶娃,凑过去弹了下羊角辫,“甜宝,十二码头被砸那天晚上你不是在场吗?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乐呵乐呵?你们家那高人——怎么砸的?太猛了!”同样安静坐在一旁的魏离闻言,眸光动了动,看向小奶娃。甜宝歪着脑袋想了想,嗓音是娃儿独有的软糯,“砸给你看。”“……”眼瞅小奶娃转头找家伙了,白彧立刻飞扑上去把她小手手抱住,死皮赖脸义正言辞,“甜宝!你是师姐,师姐要有当师姐的样子,不能老是对师弟动粗!师父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尊老爱幼,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