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和圣女两件大事,几乎撞在了一起。李明卓非得争个先,提早半月就在告示板上贴出召集令,所有民众皆可参加,但猎场范围小,只有百人名额,算得上整个沨县的盛会。
是絮家亲自将枫叶状的令牌送来马具铺,依然摆着张臭脸。苏唤月不愿落于人后,每日傍晚都在院子里立起草耙,由马大娘指点箭术,进步神速。
这日,马大娘提出去郊外草场实操一下。两人牵着一匹瘦马,快步在高低起伏的草丘上,渐入深秋,天穹格外清爽,只掠过几缕薄云,轻风一扬,坡上的草全服帖地铺成毯,刚好没过脚掌,每走一步就是嚓的脆响。
夕阳闪着耀眼的光,似融化的金橘般,慵懒地趴在远处光秃秃的山头。一片余晖洒下,连整片草场都映成碎金的海洋。
苏唤月蹦跳其间,找了块平坦的场地。马大娘拉低帽檐,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她,吩咐道:“去耍吧,我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等你,月上山头,必须赶回来。”
苏唤月抖了下背上的箭筒,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扯缰绳便飞奔离去,像挣脱枷锁的雄鹰,只顾向辽阔的天涯,从不会回头。
马大娘拉开水囊的皮扣,抬头喝上几口,模糊的光影里,那坚定的背影越行越远,终成了隐在金色的一点黑。
她忙揉了揉眼睛,说不清的酸涩感涌上来。
很久以前,印象里,也有过这样的女娘,不管不顾,奔向尽头的落日,相信自己是世上最快的马。
她笑着摇摇头,坐回树下,不动不响,像睡在遥远的记忆里。
苏唤月又翻过一处草丘,好容易看到几只沙鼠,养得油滑肥大,正撅着臀啃食草根,吱吱的鸣啼散入微风里。
她如饿狼见食,迫不及待地撑满弓,一支箭穿刺而过,插进几只沙鼠中间。
沙鼠群落荒而逃,却聪明地四散开来,很快不见了踪迹。
苏唤月没时间气馁,顺着一个方向追去。她答应过马大娘,射不到一只沙鼠,就不会回去。
沙鼠的身姿时隐时现,苏唤月正瞅准时机,要趁它没找到洞果断出击。她再次拉开弓,只闻嗖的一响,伴着尖利的嚎叫。
喜上心头,苏唤月拉停马儿,迅速跳下,满意地抓起那只沙鼠,它还没死透,脚不住地抽搐着。
沙鼠喜欢窝居在草丘低处,经常啃断草根,致使连片草场沙化,最为游牧民众驱逐。
下一只猎物,是谁呢?
再往前走,就是彻底的沙地。晚风流转,沙土也随之飘扬旋走,沙鸣山就矗立在不远处,在漫天黄沙里模糊了轮廓。
苏唤月只敢远远眺望一眼,现在进沙里,就等于找死。她掉转马头,又绕着周边走了大半圈,再没遇到一只沙鼠,却幸运地撞见沙棘丛,采上满满一兜沙棘果。
入了片白桦林后,苏唤月打算歇会脚,找到块宽大的石头坐下,嘴里抿开小粒小粒的红浆果,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突然,一支商队似的人流迎着风沙走来,苏唤月看不清身影,一手警觉地握上缰绳,另一手摸向箭簇。
若是碰到沙盗,那可不是小事,马蹄跑慢了点,她都有可能卷进沙盗窝里,一刀断喉曝尸热漠,都是仁慈的死法。
她正欲上马,那领头的人已经敏锐地亮出大刀,冰冷地开口道:“谁在那!”
一听这声音,苏唤月窜起的心平稳落回原处。她拉下面罩,笑着说:“陆知县,竟在这里碰到你,我们还真是有缘。”
陆今安愣了下,连忙收刀归鞘,行礼道:“苏娘子,是我冒失了,还请见谅。”
苏唤月看向他身后浩大的队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