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她跟奶奶在晒著太阳,端了杯茶给我,我跪下,给她磕了头,&ldo;奶奶,我上学去了。&rdo;
&ldo;好,乖孙。&rdo;我奶奶摸著我的头,从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我手中,&ldo;大吉大利。&rdo;
请完安,叔叔在外面的车上按著喇叭催我。
&ldo;去吧,去吧,好好读书。&rdo;我妈用安然的眼神看著我,女人是最坚强的,为了家庭她总会在逆境中比谁都要快的爬起来站安稳。
&ldo;嗯,那我去了,奶奶,妈。&rdo;我弯了下腰,再伸起身体拿起书包。
路过客厅时,有人在问:&ldo;你想对你消失不见了的同学说些什麽?&rdo;
&ldo;你在哪?&rdo;我听到那个人用低沈的声音说,&ldo;跟我联系,我想对你说对不起。&rdo;
我推开门,把刺眼的阳光挡住,过去发生了什麽?我不想记得。
第51章
是谁说的,人生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我拿著父亲那张肝癌末期的诊断书,差点在医生那悲怜的眼神下大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出来,撑著脸闷笑,笑得对面的医生沈默不语。
医生说,父亲因为没有及时检查,另外……可能因为近段时间饮酒过多,肝已经坏死,癌细胞跟千万大军一样杀也杀不死,现下已回天无术。
北京周折的近一年时间,父亲求人时喝了多少酒?不得而知,他从来不习惯向人说他的难处,他要撑著他的整个家,这次如果他不是疼得昏倒到了地上,谁知道他还要撑多久?
&ldo;谢谢。&rdo;揉了揉脸,笑完站起身来微微朝医生弯了下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叔叔在手机里问:&ldo;出来了吗?&rdo;他在工地上视察,我们家在安海这个地方投资的第一幢二十层的商业大厦即将开工。
&ldo;出来了。&rdo;我说:&ldo;你现在在哪?&rdo;
&ldo;工地上。&rdo;他愣了下,然後像知道什麽,&ldo;我现在到车上去,你跟我说。&rdo;
我握著手机听到了车门被关上的声音,才说:&ldo;我要去学校拿些资料,你等会来学校接我,爸爸是癌症末期,我们一起回去告诉他。&rdo;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後,我似乎听到一声嚎哭,然後电话断了。
我看著手机,滴滴答答的……天空下雨了,屏幕湿了。
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天气不太好,阴阴的要下雨。
等到下午,雷声阵阵,老天下起了大雨,当天晚上,奶奶也跟著去了,手里握著我爸的照片,小皱脸紧紧的皱著皱成了一团,妈妈没有办法,两只手摸著老人家的脸,但怎麽也抚不开她老脸上的悲伤,只能哭,哭著哭没有眼泪只能干嚎,最後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我叔跟我跪著,我们的天,塌了。
塌得没有一点希望。
叔叔把头磕得都要碎了,对著两具灵枢嚎哭,&ldo;妈,哥……&rdo;
谁说一夜白发是奇观?他趴在地上,伴著满头白发……抓著灵枢的边角手流了满地的血。
棋差一著,张家彻底输了。
奶奶,父亲,不到两年,全没了。
怎麽样的言语,形容那时候的悲伤,都显得浅薄。
我穿著孝袍进的考场,父亲原本想再多等我两天让我考完才去的,但人的命要去了哪是你想等就等得了的,他为我多撑了半个多月,多受了半个多月的罪,如今就算没等到我考完我也是需要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