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羿听罢,只道这小子知道自己往后身负重任,还真是事事亲力亲为,是个好苗子。遂朗声笑道:“你也想见识见识新军?”
“是,孩儿也想去看。”江疾拱手作揖道。
“行,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江子羿倒是爽快,一口便答应下来,心道,见得多懂得多,江疾除了性子不稳,别的缺点还未显现,倒是很好。
江疾听罢,又是重重的一握拳,不由得相当兴奋,一侧身,将柱子后面的包裹拿出来,笑道:“公叔,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即刻启程!”说着拉起江子羿的袖子就要跑。
江子羿极少锻炼,体力哪能跟上这半大小子,遂用力甩开他的手,连胜喝道:“你慢些。”话音未落,就转身回殿中收拾行李。
温准一早就将行李准备好了,带的东西不多,只几个包裹而已,几件寻常衣物和两件大氅,江疾探头进去,只见温准将一把上好的宝剑的从盒中拿出。
江疾正想去问这剑是谁的,就见江子羿对他招手,“同尘,过来。”
这把宝剑是他在晋阳时,与平意出门游历买到的,由当世名匠打造,同体手工打磨的上研,本是两把,能够凑成一对,可却因当日江子羿出门时,银两不够,只买下了一把,等温准拿了银子再去买时,另一把已被大梁的官员买走了。
江疾应声过去,只见江子羿拔出那把青光闪闪的士子剑,交于他手中,笑道:“过了年,你就十五了,这是公叔给的生辰礼物。”说完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发髻,满眼慈爱。
江疾欣喜的接过宝剑,道了句谢过公叔,又上下打量了几遍,才忍不住道了句:“是把好剑。”他原本学武就学的杂,又因没有趁手的武器,拖延至今,也没有佩戴武器出门的习惯,可时间一长,终究是不成体统。
“好了,走吧。”江子羿见他心满意足,也就不再说旁的,而是起身,就出了殿。
江疾得了他的礼,想着江子羿离京后自己去江沛跟前编排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生怕他丢下自己走了。
二人轻装简行,只带了数名亲卫,便启程去往山海关,伊束大睡一场,等到醒时,跟去宫门,只见到一队远去的兵马。
二人到山海关已是数日之后。
山海关不比京中,入冬甚早,此时虽然才至十二月,但关隘内外,已是一片雪白,江子羿领着江疾进入关内,叔侄二人在城下望着高高的城墙上用篆书书写的“山海关”三字一阵,江疾念着父亲在此处行军打仗,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分。
北风呼啸而过,传来一阵刀兵相接之声。
江疾一身在京时的冬衣,玄色大氅也裹得紧紧的,但山海关地处偏僻,此时刺骨的严寒仍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在原地剁椒外加摩拳擦掌的,仍然不见热度,这才扛不住,开了口:“公叔,这里好冷啊。”语毕又朝手心里哈出口热气,可北风扑面而来,凌厉的刀子似的,刮得他的脸生疼,肌肤干燥的像是要裂开一般。
江子羿回头撇他一眼,心道,山上长大的孩子还这么吃不了苦,真是没用,而后才挤出一句:“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会儿。”想来这小子也是个没吃过苦的。
江疾闻言,麻利的找亲卫借了一件棉甲,但是依然不起什么作用,看这漫天飞雪,江疾觉得,自己快被冻成了一根冰棍儿。
他心里可要怨怼死江子羿了,知道这儿冷也不说一声,不叫他多带几件衣服,自己要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办?一想到这,他又道,别是江子羿记着他告状的仇,估计不告诉他的吧。
方才入关,江疾就去找伊尹借了一件大氅,虽然略显宽大,但是靠近炭炉,比之前暖和了不知多少。众人围坐在屋中烤火,江疾眼神幽怨的看着江子羿,似在打量。
三人刚一坐定,伊尹就对江子羿笑道:“公子脸上的伤全然好了,竟一点痕迹也没留。”而后在心中嗤笑,那么点伤就昏迷过去,真的个摸不得碰不得的瓷娃娃。
江子羿听罢,知道伊尹有心揶揄,唯恐他将当日之事告诉江疾,伤他面子,便对他连连应声道:“有劳将军挂心,我早好了。”
而后见伊尹神色一暗,像是挂心家里,这才说:“将军不必担心,上将军此时已并无大碍,只需休息静养便可痊愈,昭儿已命三名太医为他调养。”还未等伊尹应声,他又话锋一转,道:“战况如何?”江子羿虽不懂攻伐,但对此时的战况还是颇为关心。
伊尹进来最忧心的就是父亲无法接收战败,但一想到妹妹还在京中,应当会宽慰父亲,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方才,从江子羿这里确认父亲无事,他才能真正放心。
可他也知道,往后,父亲再也不是那个英武不凡的战神了。
只见伊尹将冲好的第二道茶递于江子羿手中,以示感谢,而后才道:“回公子,南楚已高挂免战牌数日,他们长线作战,给养怕是难以为继,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撤兵了。”话音未落,伊尹自嘴边漾出一阵笑意。
江疾听罢,有些疑惑道:“已经休战了?”若是如此,他便白来遭这鸟罪了。
“为时尚早。”伊尹回头,淡然道。
而在他们谈话之时,南楚已派出数十个斥候,对周边的地形做了详细的绘制,并做出了攻伐计划,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