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没事了再找你算账。”愤怒地看了他一眼,忙抓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吩咐婢女煮开,倒在浴桶里让她梳洗。又开了几张方子,吩咐人去抓药。
华祈见安定虽然紧张,却没有慌张,总算安心了些,以他的医术若是医不活,那天下也没人能救她了。
将王大娘拉到一旁,王大娘看着他脸上的伤着实心疼,却更为纤丫头心疼,侧着头不肯理他。“大娘,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有事必须回去了,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她,这是一千两银子,你留着用吧。”
一千两?王大娘简直不敢相信,他随手就是一千两?
“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院子里,王大娘拿着那银子,恨恨地跺了一脚:“蠢货,要道歉自己说啊,给钱算什么回事?”
这一千两对纤丫头的作用也不大,她怕是不需要了。
几天之后,沈纤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笑了。
只是那笑容多少带着些凄惨的味道,饶是让他看见了,心里也难受得厉害。以前他以为,她笑的时候,一定比沈柔笑还好看,可现在,他宁愿她一直板着一张脸,也不要强颜欢笑。
“没想到,我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的都是你。”正在安定不知该如何开口时,沈纤却说了。
他心里惊讶,知道以她以往的性子,绝不会主动说话,可是如今,大抵是燕儿的事带给她太大的打击。
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每次见你都是你最狼狈的时候,我宁愿从来都不要认识你。
“沈姑娘,都过去了。你看外面,春天来了,开了好多花儿,你喜欢哪一种?我去给你摘些。”
听到熟悉的话,沈纤再也受不了了,情绪失控,“过去了?可是燕儿再也回不来了,我好恨,恨我自己没用,连最亲近的人都守护不了,我好恨她啊,我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为我的燕儿报仇!!!”
脸上的青筋奋起,由于太过激动,全身的伤口撕扯般的疼,可她完全没察觉到一般,双目猩红着,只想着报仇。
此仇不报,她沈纤誓不为人!
轻轻揽住她,可心也疼得颤抖:“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很多苦,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坏人终有恶报……好好哭一场吧,发泄出来就好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他们也都在,千万不要放弃。”
王大娘在门外,听得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泣不成声。燕丫头,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啊?你可看见你家小姐现在有多痛苦了吗?
沈纤一看到王大娘,眼泪就不停地掉,燕儿死了,这便是她在这人间唯一有点念想的人了。
王大娘搂着她,早已哭成了泪人。“好不容易和你们两个亲近了,老婆子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替我养老送终的人,哪知那丫头命薄,走得比我这个半死的人还早,你这丫头也是,听到你认罪的那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将燕儿出丧,又多买了两口棺材,只等着为你收了衣冠,我们娘仨在地府里团圆的……还好你挺过来了。”
沈纤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王大娘又哭了半天,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天自己的担心,却没想到,眼泪滴在她的伤口上,又疼得她死去活来。
“纤丫头,你忍住,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说着,将她放在床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燕儿的坟……在哪?”
她临出门前,又抹了一把泪:“我把她埋在村子东边的山头上。”那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地方,她本想着三个人一起做个伴的也热闹。
沈纤准备下床,王大娘惊觉她的反应,忙拦住她:“丫头,不可啊。你才醒来,怎么能出去呢?安大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救活你,又在你床前守了你好几天,你不能再让他担心了啊。”
听了十分吃惊,安定,担心她吗?
两天之后,沈纤的身体有所好转,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李青云深知此事不能再拖,提堂再审。知府在旁听审。
“一月前,在城西城隍庙发现两具尸体,一具证实是杨家大公子,另一具,是乞儿小王。杨祖新的致命伤在后脑,凶器是一块石头。”
看了一眼呈在公堂上的物证。
“小王的致命伤亦在后脑,凶器是发簪之类的尖锐利器。”
“德州沈府四小姐被指杀人,且已经认罪画押,沈纤,你可有话要讲?你放心,有本官在,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冤枉。”
惊堂木一拍:“既然冤枉,为何认罪?你当公堂是儿戏不成?”
“大人明鉴,民女求生无路,求死无门,实乃屈打成招~”说完,将自己胳膊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露出来。
“放肆,在巡抚大人面前,你竟然翻供,你实在不将王法放在眼底,大人,此等刁民,实在藐视王法,不如拖出去……”
惊堂木再拍:“钱知府,本官需要你教怎么来办案?”
钱开这才退下去,不敢妄言。
“沈纤,你且放心,这里没人再敢对你用刑,你大胆说出实情,本官为你做主,但有一句谎言,本官定不饶恕。”
“大人容禀,民女与那杨祖新,确实相识,那天,民女卧病在床已久,突然被赶出府门,唯有丫鬟燕儿死心塌地地跟着民女,行至破庙,杨祖新也在,他意图不轨,民女挣扎无果,差点死在他的手上,燕儿为了救我,用石头砸了他,可他又爬了起来,准备对燕儿行凶,这时,不知哪里来了个乞丐,用石头将他砸死了,可他也欲行不轨,恰巧民女昏死过去,燕儿……燕儿……”
心里,对那人充满了恨,恨不得将他的尸体掘出来鞭尸泄恨,若不是他,燕儿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