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妈妈的责问让滕洋猝不及防,她是觉得爸爸妈妈好像有点怀疑了,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本来以为‐‐
她也不知道她本来以为什么,或者,她潜意识里就是抗拒着有一天被知道被追问的本来以为的。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得站在那里。
滕妈妈急了,&ldo;是谁呀!我问王钺息,王钺息还不说。是不是你们班长!&rdo;
滕洋听到王钺息三个字,脸色瞬间一白,再听到母亲攀扯秦历炜,几乎就跳起来,&ldo;不是不是,你不要乱猜了!&rdo;
&ldo;不是?不是那就是那个,高个子那个。那个学习不好的,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怎么行?&rdo;滕妈妈在脑子里飞快过着她所知道的滕洋班里的男孩子。
滕洋听妈妈已经开始乱猜测了,连忙否认道,&ldo;不是,您不要乱猜了行不行?&rdo;说了这句话,又是低头沉默。
&ldo;我不乱猜!我不乱猜你倒是说啊,是谁啊!已经初三了。&rdo;滕妈妈虽然单纯些,可是并不是这么耐不住性子的人,奈何这个时机太不对了。刚才洋洋是和王钺息打电话的吧,那天,王钺息是说,他也想告诉自己,但是最好让洋洋自己说。连王钺息都知道她自己和父母说了别让父母着急才对啊。刚才洋洋那么大声地说不能说,恐怕是王钺息劝她她不听吧。这孩子,怎么这样呢,父母和王钺息还能害她吗?
冯婉芝长长呼吸了一次,然后,在滕洋的床边坐下了,&ldo;洋洋,是妈妈着急了。你坐下,坐下咱们慢慢说。&rdo;
滕洋咬着唇,只是站着。
滕妈妈放缓了语气,&ldo;你们这个时候,正是‐‐妈妈也知道,有男孩子喜欢你,那是很正常的。我们洋洋‐‐洋洋,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有点着急。&rdo;冯婉芝不断地措辞,可是半天却没有表达出一个完整的意思来。
她再一次叫滕洋,&ldo;过来坐下吧,咱们慢慢说。&rdo;
滕洋低垂着头。
冯婉芝又叫了她一遍。
滕洋走过来了,贴着床边坐下。
滕妈妈开口,&ldo;洋洋,妈妈没有别的意思。跟我说,那个人是谁?&rdo;
那个人谢过了司机杨叔,谢绝了他要帮自己把那一大幅画搬到门口的好意。
扶着画看杨叔开车回去,王钺息一回头,却正看到了拎着豆浆油条的滕洋爸爸。
避无可避。
王钺息单手扶稳油画,跟滕崇塬很有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滕崇塬老远就看到了王钺息从车上挪下来的扁平的巨大木箱子,滕爸爸虽然不是王致那样的公子哥,但明显也是琴棋书画略通一二的雅人,只看形状就猜得到大约是一幅带框的画。
滕崇塬大步走过来,没等王钺息打招呼,第一句话就道,&ldo;为什么不把画芯拆下来装在画筒里?&rdo;
王钺息听到他的问话,立刻就明白滕爸爸已经猜出来了箱子里是什么,出门时的一鼓作气突然有些气血不足起来。他回话的声音有点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ldo;路也不远。我都包好了。这样再拿出来也容易些。&rdo;
滕崇塬立刻想到了擦个书架都能把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的笨女儿,眼前这个男孩子大概和自己一样了解滕洋的笨手笨脚吧。只是,他竟然敢这样送过来!其实,作为女儿的早恋对象,身为家长的滕爸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能真的对这个男孩子说什么,他有他的老师和家长,作为女孩子的父母,他们不能太逾越了。更何况,他其实对王钺息,还是有一点点欣赏的。可是,他今天居然就这样带着明晃晃的犯罪证据登堂入室,滕崇塬是真的对他有些生气了,这个男孩子太自负了,他需要一点教训。
于是,滕崇塬帮他抬起了箱子的另一边,再要迈向家门的时候,突然开口问,&ldo;画得是洋洋?&rdo;昨天同学们散得太晚,滕妈妈收拾家里就用了很长时间,又忧心着滕洋的早恋问题,直和滕崇塬说了半宿,还没有来得及说到王钺息的画。
王钺息从来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大少爷,他看得出,滕叔叔生气了。
王钺息这一刻才是真的紧张起来,他突然开始意识到,原来,人家的一个念头,真的能够决断他和滕洋的一切。一向少年老成的王钺息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手中的画也仿佛有千钧重。他的喉咙开始发干,想解释什么,却偏偏说不出,可长辈既然问了话,是绝对不能不答的。他的心思在他的舌尖上过了一千遍,终于,什么好听的堂皇的话也没有,他只能最无力的,&ldo;嗯&rdo;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