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愕然,在他俊秀的脸上实在不多见。
&ldo;难道不是沧海宫?&rdo;
带着那一抹残艳的冷笑,她缓慢地、清凌凌地开口。
这一次,柳拂衣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方慢慢地道:&ldo;为何?&rdo;
就像在与她研究讨论一样。
她微微扬眉,&ldo;其实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神仙谷。但是你,却出现在每一个关键的时刻、每一个关键的地方。这还不足够说明什么吗?&rdo;
柳拂衣笑了,&ldo;小苏,你真聪明。&rdo;
就像一位和蔼的老师在夸奖自己的学生,又像一位痴情的男子在夸奖自己的情人。
苏寂的嘴角也浮起与他相似的胜利一般的微笑,&ldo;是公子教得好。所谓避实就虚,声东击西,借刀杀人,不外如是。&rdo;
柳拂衣不怒反笑,笑得愈加淡适文雅,&ldo;我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小苏。&rdo;
&ldo;嗯?&rdo;
&ldo;为何不是神仙谷?&rdo;柳拂衣笑道,仿佛棋逢对手,双眸熠熠生辉。
苏寂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白雪。
柳拂衣眸光便一沉。
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她站起来,高高在上,而他只能仰头看她。
他也不喜欢她现在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喜欢。
&ldo;孤竹君固然是最可疑。&rdo;她的表情很淡,&ldo;我在神仙谷地牢中发现了我娘留下的另半部《既明谱》,并我娘刻的字,说明神仙谷曾经关押我娘,确实有所图谋。然而,若果真如此‐‐&rdo;她转过身来,低头看他,&ldo;为何那被面上的半部《既明谱》,孤竹君竟始终没有发现?这本来就是他所图谋的东西,他费了那么大的心计,为何要让如此至宝烂在地底?&rdo;
柳拂衣莞尔一笑,&ldo;他或许没有发现,或许是发现了,却要故布疑阵。&rdo;
苏寂摇了摇头,&ldo;那张床和被褥都是经久无人动过的样子,那间囚室恐怕自我娘死后便已尘封了。&rdo;
柳拂衣定定地看着她。
她感受到这份沉默的力度,目光亦投了过来,与他相对。
仿佛一下子疲倦了,他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眼角斜斜抬起,眼波清且涟漪,其中颜色幻灭成一片空无。
&ldo;小苏。&rdo;他微染寥落地一笑,&ldo;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真的很无情。&rdo;
手指一分分攥紧了衣袖,又一分分松了开去。
她闭了闭眼,方展颜道:&ldo;公子在说笑么?&rdo;
柳拂衣拉过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握紧了。他抬头看着她,指尖微冷,目光却带着烫。
&ldo;小苏,你的分析很有道理。&rdo;他很认真地道,&ldo;可是,你不该猜疑我。&rdo;
苏寂笑了,&ldo;公子给个理由。&rdo;
&ldo;这是关乎你父母遗命的大事,而我是你父母生死相交的朋友。&rdo;柳拂衣的声音轻得仿佛沾了露水,于是便滞重了,好似带了几分哀婉的意味,&ldo;你怎可……说得如此无情,仿佛事不关己?&rdo;
苏寂静了很久。
怀中的暖炉渐渐凉了,她一点点地将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出来,眼帘微合,掩去了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