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往身后挡了挡,声音越发的和蔼轻柔起来:&ldo;小兔子,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rdo;
玉兔犹豫了一下,揭开头上顶着的外袍,清亮的眼睛打量了周围一圈,伸手朝角落里一个方向虚虚一指。
我抬头一看,那坐在角落里的&ldo;大小爷&rdo;右手握拳抵住左掌,端端正正地冲我行了一个拱手礼。
很好,又是这个人。
他如同等着返场子的唱段演员一样,抖了抖袍子,拿腔拿调地打了一盏莲花灯,眯着一双笑眼看了过来:&ldo;王爷不必心急,雅月这个孩子,我这几年来看着也是很好的。若是王爷想要,按价同大家竞个标便成了,何必强行抢人呢?&rdo;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ldo;我话放在这里,强抢官娼,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您毕竟是……圣上身边唯一的亲眷了,王爷还是要……给陛下留些颜面呐!&rdo;
说完,他抛了十只标花上台,算是出了价。这个数目折成现银正好一千两。场外顿时传来一阵嘘声,分两种,一种是惊叹那人的财大气粗的,另一种是嘲讽我的。
我便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他第一句话,以自己欢馆常客、别人都认得他的身份,硬把玉兔的身份给压了下来,钉死了他便是雅字辈的一个小倌。伪造了画册名册,人证物证俱全。
只是那上面的官印从何而来,我不知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亦不知晓。
他第二句话矛头直指向我,直接挑出了我的身份,给我扣了个朝廷律令作对的帽子。
我隐隐想起还在楼外时张此川的话。
他说‐‐&ldo;最上面的那把椅子该是谁的,王爷心中没有数么?&rdo;
&ldo;大小爷&rdo;挑一盏花灯的时间,那些场外看客便已经议论了起来,此刻我无论再做什么说什么,在别人眼中定然都占不到理。
既然占不到理,我孤身一人来此,保得住谁呢?
百口莫辩的时候,我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死死地拉住了玉兔的手,低声跟他交待:&ldo;此次你若是再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奔过去挣开了我的手,老子就把你煮成兔汤佛跳墙。听明白了没有?&rdo;
玉兔点头。
我再对那皮笑肉不笑的老鸨道:&ldo;这位公子我要定了,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钱,我都往上再跟一千两。&rdo;
我话音刚落,全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那&ldo;大小爷&rdo;起身啪啪啪地鼓了三下掌:&ldo;不愧是王爷,当真好气魄,肯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在下都要为王爷的风姿打动了。只是,能让王爷如此倾心的美人儿究竟有什么出彩之处?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rdo;
说罢,他落座,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的声音道:&ldo;那便接着跟,王爷想缀这个花灯笼,我少不得也要给上面添些彩头。&rdo;
投上台子上的花标,总计都要挂在一个大的灯笼眼处,再点一支红蜡烛。以前欢馆里竞价激烈的,常常能跟出一条长龙来。
老鸨在旁边兴奋得手都在抖,她热切地看了看那&ldo;大小爷&rdo;,再看了看我,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容:&ldo;两位爷都想点这个天灯押这个场,实在是咱们这儿的一大盛事,只是,二位还是看着些,咱们馆子里不兴散尽家财的玩法,哥儿出去跟了人,可还是要吃饭的。&rdo;
那&ldo;大小爷&rdo;再拍了拍手:&ldo;我同王爷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断然不会冲动行事,一旦付不起这个钱的时候,叫停便罢了。&rdo;
场外再次沸腾了起来,嘘声四起。这回不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那角落里的人。